落霞山的桃花开了。
从山脚至山顶,桃花越开越浓。
山上有一座寒山寺,寺里有一棵千年古槐树,树上挂满了来寺里祈福的香客挂的祈福带和许愿牌。
山顶之上,悬崖之巅,立着一个简陋的无字木牌,瘦削的身影跪着,垂着头,一点一点将开着白色小花的草栽种在坟头上。
“哥哥,小九给你栽花,虽然它很小,也不知道叫什么名字,但是一簇一簇的,还是很漂亮的……对把?”
哒哒哒……马蹄声由远及近,震得地面都微微颤抖。
南熹抹掉眼泪,握住身旁的残剑慢慢起身,她笑着也哭着,从掩蔽的草丛中行至悬崖边。
她望着脚下的东都城,高墙瓦寺,薄云缭绕,“还从未在此处看过东都的风景,不错……不错。”
“吁——,九公主~,别逃了,随本侯回去,本侯定会向新皇求情饶你不死。”秦绶勒马调笑着昔日尊贵的九公主。
南熹转身,眉头紧蹙,她知晓那人的结局了。
“呵呵~不过走狗尔,本公主岂会任你欺辱。”
南熹残剑横于颈侧,苍穹之下,鲜血横飞,可见力道之深。旋身之际,蓝色腰带上挂着的双鱼玉佩熠熠生辉。
“南熹——啊——”刀剑碰撞声。
骤闻一声撕心裂肺的呼喊传来,仿佛隔着山那头般空灵缥缈的呼唤,紧接着,南熹感觉自己被抱了起来,她很想抬手摸摸那张模糊的脸,“南…宫…离……”
“我来带你走。”
少年紧紧抱住怀里失去生息的女孩,转身往后倒去,万丈悬崖,他亦不惧。
寒山寺的佛像上传来重物坠落的声音,是一男一女掉落在佛手中,神奇的是二人面容安详,如睡着了一般。
“阿弥陀佛。”
………
“国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
朗朗的读书声中,南熹迷蒙中扶着额头坐起来,清醒几分后,她摸摸自己的脖子,又全身上下打量了自己一遍,拧了拧自己的手。
“嘶~”
南熹眼睛迸发出惊喜的光,情不自禁的站起来兴奋道:“我重生了!”
周围顿时传来想笑又不敢笑的憋闷声。
夫子严肃的用戒尺敲了敲书案:“肃静!”
南熹尴尬的挠了挠头,“抱歉,夫子。”
夫子严肃面容,开口道:“九公主……”
南熹立正站直,等待夫子的训诫,【夫子为何停下了,他在想什么?】
南熹如是疑惑的想着,下一秒一个略带顽皮的老头音传入耳中【软软糯糯的小公主,老夫训斥的话说不出口啊——要是训哭了可如何是好?皇上那么护犊子的不会把老夫拉去砍了头吧!可是不训斥又有损老夫刚正不阿的形象,难!难!难!】
南熹眼里已经不能用震惊来形容了,刚刚她听到了夫子的心声!
为了印证猜测,南熹又随便找了几个贵女,想着她们在心里说什么。
【这九公主怕不是做梦做傻了吧?】
【九公主在说什么?重生,画本子看多了?】
【母亲让我讨好九公主,夫子训斥了她,她应该会不开心吧,待会下了学,便带着这盒点心去安慰她一下。】
她有了读心术!
啪——
“九公主!”
夫子气炸的声音传来。
南熹回神肃然正对夫子,不敢再开小差:“夫子。”
“九公主可有在听老夫讲话?”
南熹小鸡啄米点头:“听呢听呢。”
“老夫说了什么?”
南熹答不上来,啊了半天只得乖乖认错,“本公主知错了,任凭夫子责罚。”
“那便罚九公主抄写刚刚朗诵的《春望》百遍,公主可有不服?”
南熹摇头,“没有没有。”
夫子满意点头,捋了捋胡须:“九公主请复坐,认真听讲。”
南熹立起书挡住自己,她需要消化一下,信息量有点大。
……
花园中,南熹趴在湖亭的木栏上,头上的发带随风飘动着,她拿着柳条搅动湖水,像是在搅动她凌乱的脑子。
她重生了,重生在姜国灭国前两年,还意外拥有了读心术,只要想着对方在想什么,便可以听到对方的心声。
上一世,齐国攻打姜国,姜国战败,凡是沾了皇亲的宗族,男子为奴,女子充妓,世家大族,臣服者可继续享受荣华富贵,反抗者格杀勿论。
南熹叹气。
“阿离,是九公主殿下,”孙有钱一只胳膊搭在南宫离肩膀上,下巴朝湖对面的南熹抬了抬,“小公主看起来有心事呀。”
南宫离双手抱于胸前,嘴里叼着根野草,孙有钱话落之际他已经抽身跨过走廊,径直朝南熹大步流星的走去。
孙有钱手肘骤然失去支撑,一个不慎差点栽倒在地,“嘿——你小子,想摔死老子好继承我的家产那!”
南宫离转身倒走,抽出嘴里的野草朝孙有钱一丢,爽朗一笑:“你的家产不就是留着孝敬爷的?”
野草被他附上内力,刚好打在孙有钱身上,见命中目标,少年朗笑,一个旋身,继续朝南熹奔去。
孙有钱把草丢回去:“重色轻友,祝你没老婆。”
少年信誓旦旦:“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