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缘

苏白蜷缩在昆仑墟的积雪里，蓬松的粉色狐毛被血浸透了大半，左前爪不自然地扭曲着，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肋骨下的剧痛。方才为了躲避猎妖人的缚妖网，他硬生生撞在了千年冰棱上，若不是凭着最后一丝灵力护住心脉，此刻早已没了气息。

寒风卷着雪沫子灌进他的口鼻，意识渐渐模糊时，一道清冽如玉石相击的声音忽然在头顶响起。苏白费力地抬起眼，透过迷蒙的雪雾，看见个身着月白道袍的身影立在那里——那人墨发尽数用白玉簪束起，唯有额前几缕碎发是极淡的白色，垂在光洁的额角，周身萦绕着若有若无的金光，连飘落的雪花都近不了他三尺之内。

是仙人。这个念头刚冒出来，苏白便拼尽最后力气撑起身子，粉色的狐耳因疼痛微微颤抖，声音细弱却清晰：“仙长救命……”

柳林风垂眸看着脚边这只奄奄一息的小狐狸，指尖凝着的灵力顿了顿。他修行万载，见惯了世间生灵的悲欢离合，本不该为一只小妖驻足，可这狐狸的毛色实在特别，像极了他曾在瑶池见过的粉色莲瓣，连那双湿漉漉的琥珀色眼睛，都透着股未经世事的澄澈。

他缓缓蹲下身，指尖悬在苏白的伤处上方，却没有立刻施术，反而轻声问道：“想活命？”

苏白连忙点头，粉色的狐尾在雪地上扫出一道浅浅的痕迹，满是祈求：“求仙长垂怜，只要能活下来，我愿为仙长做牛做马。”

柳林风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笑意，那笑意落在他清冷的眉眼间，竟添了几分暖意。他收回悬着的手，目光落在苏白蓬松的狐毛上，缓缓道：“做牛做马倒不必，若你肯拜我为师，留在我身边，日后我不仅能治好你的伤，还能教你修行，助你化形。”

苏白愣住了，他从未想过自己一个小妖，竟能有拜大罗金仙为师的机缘，一时间忘了疼痛，只睁大眼睛看着柳林风，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柳林风见他这副模样，又补充了一句，语气带着几分随意，却不容拒绝：“不过，拜师之前，我要先看你跳一支舞。”

“跳舞？”苏白眨了眨眼，有些茫然。他是有苏部落的狐妖，部落里的狐族向来以舞姿灵动闻名，可他如今重伤在身，连站都站不稳，怎么跳舞？

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柳林风指尖轻弹，一道柔和的灵力便笼罩住苏白，瞬间缓解了他身上的剧痛。苏白只觉得浑身一暖，原本断裂的骨骼似乎也不再那么疼了，他试着动了动左前爪，竟能微微抬起。

“现在，跳吧。”柳林风站起身，退到一旁，好整以暇地看着他，白色的额发在寒风中轻轻飘动，目光里带着几分期待。

苏白咬了咬下唇，虽然不明白仙人为何要让自己跳舞，但活命的机会就在眼前，他没有理由拒绝。他深吸一口气，调动起体内仅存的微薄灵力，粉色的狐尾轻轻扬起，随着呼吸的节奏慢慢摆动。起初动作还有些僵硬，可跳着跳着，他渐渐找回了部落里练舞时的感觉——狐尾如流水般划过雪地，狐耳随着舞步轻轻颤动，每一个转身、每一次跳跃，都透着狐族独有的灵动与娇媚，粉色的身影在皑皑白雪中，像一朵盛放的桃花，格外耀眼。

柳林风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他见过无数仙娥在瑶池献舞，舞姿虽华丽，却少了几分自然与纯粹，而眼前这只小狐狸的舞，没有繁复的招式，没有华丽的装饰，却带着最原始的生命力，像山间的精灵，不染尘埃。

一曲舞毕，苏白停下动作，有些气喘吁吁地看着柳林风，粉色的脸颊泛着淡淡的红晕，眼神里满是紧张，生怕仙人不满意。

柳林风走上前，伸出手，轻轻抚了抚苏白的头顶，语气温和：“跳得很好。从今日起，你便是我的弟子，我赐你名‘苏白’，日后便随我回青云山修行吧。”

苏白闻言，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他连忙趴在雪地上，对着柳林风磕了三个头，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喜悦：“弟子苏白，拜见师父！”

柳林风笑着点头，指尖再次凝起灵力，将苏白护在其中，转身朝着青云山的方向飞去。粉色的小狐狸依偎在仙人身边，感受着周身温暖的灵力，看着下方飞速掠过的雪景，心里充满了期待——他知道，从今往后，他的人生，将彻底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