妄言与护持

青云山的石阶旁栽着成片的翠竹，风一吹便簌簌作响。苏白刚从狐息宫出来，手里还攥着装灵石的布囊，就被一个穿灰布道袍的小道童拦了住。那道童比他矮些，却仰着头，语气带着几分刻意压低的得意。

“喂，苏白。”小道童左右看了看，确定四下无人，才凑近了些，声音里满是揶揄，“你和仙尊……都是男子吧？”

苏白的狐耳轻轻动了动，没明白他的意思，只点了点头：“是又如何？”

“如何？”小道童拔高了些声音，又飞快压低，像是怕被人听见，“两个大男子睡在一起，成何体统！我可告诉你，这话我只敢趁仙尊不在时说——他每次下山都会屏蔽法术，山上的事什么都不知道，你可别想告状！”

苏白攥着布囊的手骤然收紧，指尖泛白，粉色的耳朵也耷拉下来。他知道师父待自己好，可从未想过在旁人眼里，这样的亲近竟成了“不成体统”。心口像被什么堵住，连呼吸都有些发闷，却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就在这时，一道清冽的声音忽然从竹影后传来：“成何体统，轮得到你来说？”

小道童猛地回头，见柳林风不知何时站在那里，月白道袍衬得他身姿清冷，天生的白发在晨光里泛着冷光，眼神里没有半分笑意。他吓得腿一软，连忙跪趴在地上，声音都发颤：“仙、仙尊！弟子……弟子只是随口说说，不是故意的！”

柳林风走上前，将苏白护在身后，目光落在小道童身上，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我与弟子的事，何时需要旁人置喙？屏蔽法术，是为了不扰凡间秩序，不是让你在此搬弄是非。”

他顿了顿，指尖凝起一丝灵力，轻轻落在小道童身上：“罚你去戒律堂抄百遍《清心经》，再思己过。若再让我听见半句妄言，便逐出青云山。”

小道童连忙磕头：“弟子知错！弟子再也不敢了！”说完爬起来，慌慌张张地跑走了。

柳林风转过身，见苏白还攥着布囊，眼眶微微泛红，连忙伸手揉了揉他的头顶，语气软下来：“别听他胡说，师父护着你，谁也不能说你的不是。”

苏白抬头看着他，鼻子一酸，伸手抓住他的衣袖：“师父，我们……真的没做错吗？”

“当然没有。”柳林风握住他的手，掌心的温度传来，让他渐渐安心，“我是你师父，护着你是应当的。往后再有人说这种话，不用理，告诉师父就好。”

风穿过竹林，带着暖意，苏白看着柳林风温柔的眉眼，轻轻点了点头，心里的委屈渐渐散去——只要有师父在，再难听的话，也伤不到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