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的续约

黎栀捏着那张印着歪扭篮球的便利贴，指腹无意识摩挲着边缘的褶皱，直到作业本的边角硌得指尖发疼，才后知后觉地松开手。便利贴上晕开的墨点像颗小痣，让她忽然想起早读课上，宋亚轩弯腰捡笔时，校服后颈露出的一小片泛红的皮肤——那时他刚跑完操，汗湿的发丝贴在颈侧，连呼吸都带着点急促的热气。

整个下午的课，黎栀总忍不住走神。数学老师在黑板上写满函数公式，她盯着草稿纸发呆，笔尖无意识画着小小的篮球，画着画着，又想起宋亚轩藏在身后的球，想起他耳尖的红，想起那句“我在操场等你啊”里藏不住的慌张。最后一节自习课的铃声刚响，她攥着便利贴，假装整理书包，等教室里的人走得差不多了，才抱着课本，脚步轻得像偷跑的猫，往操场的方向挪。

还没到操场入口，就听见此起彼伏的呐喊声。黎栀停在香樟树后，隔着层层叠叠的绿叶望过去——宋亚轩正站在三分线外，校服外套被他随意搭在篮球架上，露出里面洗得有些发白的短袖。他似乎察觉到什么，忽然抬头往这边看，黎栀吓得立刻缩回身子，心脏跳得像要撞开胸腔。等她再探出头时，就看见宋亚轩抬手抹了把额角的汗，嘴角却悄悄翘了起来。

比赛开始后，黎栀找了个离篮球架不远的石阶坐下。她其实看不懂战术，只盯着宋亚轩的身影转——他运球时膝盖微屈，球衣下摆随着动作轻轻晃动；传球时手臂伸直，指尖绷得有些紧；进球后会和队友击掌，眼睛弯成好看的弧度，连额前汗湿的碎发都透着光。中途休息时，宋亚轩抱着篮球往这边走，黎栀下意识想躲，却被他一眼抓住

宋亚轩你来了？

他在她身边坐下，递过来一瓶拧开瓶盖的矿泉水，指尖还沾着球场的灰尘。

宋亚轩刚才那个战术，看到没？

宋亚轩的声音比平时低些，带着运动后的沙哑，

宋亚轩就是传给中锋那个，练了好几天。

黎栀接过水，指尖碰到他的指腹，烫得立刻收回手，小声嗯了一声。风吹过香樟树，叶子沙沙响，宋亚轩看着她泛红的耳尖，忽然笑了

宋亚轩下次……下次我们练新战术，还叫你来看，好不好？

黎栀捏着矿泉水瓶，瓶身的水珠渗进掌心，凉丝丝的。她抬头看向宋亚轩，他的眼睛里映着夕阳，亮得像盛了星光。这次，她没有犹豫，轻轻点了点头，连带着空气里的篮球橡胶味，都好像甜了几分。

哨声吹响时，夕阳正滑过操场的铁丝网，把整片场地染成暖融融的橘色。宋亚轩他们班赢了，队友们勾着他的肩膀欢呼，他却笑着挣开，抓起放在石阶上的校服外套，快步朝黎栀走来。

宋亚轩赢了。

他站在她面前，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浸得贴在皮肤上，眼睛亮得像淬了光，说话时带着点喘，

宋亚轩刚才最后那个绝杀，就是我们练的新战术。

黎栀站起身，看着他手里被汗水浸湿的球衣领口，忽然想起什么，从书包里掏出一张干净的纸巾递过去。宋亚轩愣了一下，接过时指尖不小心蹭到她的手背，两人都顿了顿，又飞快移开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