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她也是孤儿,爹娘不要她是活该。”“就是她克死了自己家里人!”村里人围着她,逼她承认跟怪物做朋友,骂声像刀子扎进心里。她只是个孩子,不明白为什么要承受这些,越想越绝望,最后索性转身走向森林。
那时她唯一的“知心话”,只肯说给林间暮色里一闪而过的影子听——树叶沙沙是它的回应,晨露滴落是它的安慰。直到冬雪封山那天,一辆黑色马车停在面前,车窗后递来暖烘烘的毛毯,领养她的虞艳姬·临霜禾,那位红极一时的女明星轻声说“跟我走吧”,她才终于告别了在树洞里藏秘密的日子。
风卷着花瓣落在发间,打断了回忆。前几日偶然听见旧邻提起“庄园里的姑娘”,被时光埋住的牵挂突然翻涌。她轻轻推开吱呀作响的门,喉咙发紧:老朋友还认得出如今的自己吗?贸然到访会不会太唐突?
走进庭院,她好奇地左右张望,回忆里的酸楚却让眼眶发湿,赶紧用衣袖擦了擦——可不想让对方看见自己这副模样。左边现代住宅外,碧蓝泳池泛着水光,室内蓝绿色花纹墙衬着白色钢琴与浅色沙发,吊灯缀出几分优雅;右边户外休闲区被绿植裹着,浅色系沙发配着遮阳伞,透着惬意。可她总觉得不对劲:看左边玻璃房时,隐约瞥见个动物身影一闪而过,还有一抹不属于这里的猩红眼眸;望右边时,树后像有视线黏在身上,可当自己望过去的时候,那脚步貌似哒哒的走了两下,貌似比较冒失还踩到了,一只小树枝上;连屋顶都飘来诡异的注视像是居高临下的统治者,正在俯瞰众生。让她心头发紧下意识低头嘀咕:没听说过她们家闹鬼呀。『肯定是我想多了』这么想着,她推开了两道黑色拱形玻璃门。
门内,中央雕花拱形双开门格外惹眼,复古浮雕精致,墙面护墙板与深色边框玻璃门强化了欧式复古质感;左侧玻璃酒柜与吧台陈列着各类酒瓶,是实用又好看的休闲角落;透明栏杆的大楼梯旁,两侧对称的白色几何纹立柜配着上方的黑白肖像画,透着仪式感;右侧落地灯、绿植与白色雕塑在暖光里拼成雅致小景。人字拼木地板延续着复古味,大面积落地窗引进自然光线,让空间通透又舒服。
一踏进门,悠扬的钢琴声便漫了过来,像能裹住人心的软絮。她瞬间停下脚步,站在入口仔细听,身体不自觉跟着旋律轻晃。垂眼时,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怀里小熊玩偶的围巾——那布偶熊睁着圆溜溜的黑眼睛,可在她指尖停顿的瞬间,眼珠像蒙了层灰,骤然闪过一丝空洞,快得像错觉,等她抬眼,又只剩天真的温润。
琴声落下,她才轻声开口,藏在心里许久的话刚冒头,尾音就先颤了:“我记得……那时候我站在悬崖边,风刮得脸生疼,指尖死死抠着崖边碎石,碎渣顺着指缝往下掉,满脑子都是‘算了,大不了一了百了’。『反正,只要一闭眼就结束了』可忽然就听见琴声了,从森林里飘出来,像寒天里泡了蜜的热茶,一下子钻进耳朵里。”
她垂着眼,睫毛很快蒙了层湿雾,声音也低下去:“我跌撞着顺着声音走,手上还在滴血,就看见你坐在那架黑钢琴前,琴键上落着几片碎叶。我当时还傻愣愣地问,这么大的琴,你怎么搬来的呀?”说到这儿,一滴泪砸在手背上,她慌忙蹭掉,却忍不住笑出点涩味:“现在想起来,那琴声真是……救了我一命。”
灯花站起身,轻轻笑了笑——像一切都在她预料之中。她提起长长的裙摆,优雅地行了个礼,是对朋友的尊重,也是独自生活这么久被迫学会的距离。“难得这么久,你还能来。”这句话说得有些哽咽,尾音裹着不易察觉的笑意,“我还以为你都忘了。”最后一个字落下时,她那双深粉色的眼眸骤然褪去温软,只剩冰冷的锐利,像在无声地质问。
灯花转身走向客厅角落,那里曾是一片空白;她刚走近,地面上便瞬间凝出一张胡桃木小茶桌,连桌面纹路都和她方才脑海里勾勒的差不多。她摸了摸桌纹,暗自想:这个勉强能用吧?『要是塌了,大不了、』想着,指尖在裙摆上轻轻划了下——方才凝出茶桌时残留的银蓝微光,顺着布料的纹路悄然隐去,连落在裙摆上的碎光都没留下。裙摆扫过地板时带起细碎的风,吹得壁炉里的火光轻颤像是在害怕。指尖刚碰到深红色瓷茶壶——壶身缠着各色小花,淡粉、浅紫的花瓣自然绕着把手和瓶盖,透着鲜活的奇幻感——她忽然想起什么,回头冲绯酒弯了弯眼,那抹笑意终于卸了些疏离:“你以前总爱偷喝我藏的蜂蜜蓝莓奶茶,说比村口阿婆的糖水甜。”☽她现在还有用,这段关系必须维持☽可你明明更喜欢吃草莓糖,不是吗?
茶匙搅动茶汤的声响轻得像呢喃,绯酒抱着熊玩偶,乖巧坐在沙发上,像是没留意到老朋友方才的异常,眼睛却盯着钢琴上那本泛黄的《乖猫谣》发呆。她总隐约听见钢琴里有“呜呜”声,许是从小到大的生活让她格外敏感,对周围动静都带着警惕。忽然,她瞥见灯花指尖泛起细碎的银蓝微光——那光芒顺着动作缠上茶盏,随着灯花轻轻敲了两下,她的神海里,一颗粉色的钻石悄然浮现,仿佛乘坐着月亮船。它如坠入凡间的糖霜,每一道棱面都折射出梦幻的光晕,似有无数粉色精灵在其中舞动;其晶莹剔透的质感,又像是凝结的月光。最奇妙的是,在那钻石的核心,仿佛还有两颗裹着糖霜的草莓糖,正在悄然沉睡。
这幻象如此真切,她忍不住伸出手,仿佛要去触碰脑海中的那颗宝石。就在她指尖微动的瞬间,桌上原本空着的白瓷碟里,粉光一闪,那颗粉色钻石竟凭空出现,在她眼前不停摇荡。她轻轻一戳,钻石应声碎裂,化作点点流光,消散在空气中。
然而,在她的指尖,却慢慢凝出了两颗东西——正是那两颗裹着糖霜的草莓糖,糖尖还沾着一片仿真绿叶,仿佛是那场幻境唯一留下的真实馈赠。
“小心烫。”灯花把茶盏推过去时,指尖不小心蹭到绯酒的手背,两人都顿了一下,又飞快错开——灯花的指尖还带着瓷壶的温度,绯酒却像被烫到似的,悄悄蜷了蜷手指。我以前确实喜欢草莓糖,没想到她现在还记得。『她明明有那种能力,以前还跟我抱怨控制不住,现在倒用得这么熟练』她无奈地叹口气,心里忍不住吐槽:山来如山早,我难道就个草?连这个都不跟我直说。这么想着,猛撕开了盘子里的糖纸,气愤地咬了口草莓糖,糖霜在舌尖化开清甜。怒气消得差不多了,她没抬头,只随口嘟囔:“还是你弄的糖最合我口味,比霜禾阿姨家的进口奶糖还甜。”说这话时,手指捻着糖纸转了转,完全没提糖是怎么凭空出现的——就像在说“你帮我剥了颗糖”一样自然,毕竟从以前起她就有所察觉,灯花身边“突然冒出来的好东西”,早成了习惯。
指尖的粉色微光瞬间隐去,仿佛方才的奇幻只是光影错觉。灯花捧着那只带裂纹的旧瓷杯,杯沿的浅粉唇印对着绯酒:“糖是新‘做’的,比以前甜些。”☽应该没问题,真出岔子就、☽说着,她纤细的指尖凝出一颗晶莹的方糖,趁绯酒没察觉,轻轻放进对方的蓝瓷茶杯里。☽这糖用来消除她,不该有的念头正好,不然我可要惹上不少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