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寂静得可怕,档案室里的灯光忽明忽暗。周沉为了找寻重要资料而来,陈旧的档案架散发着一股腐朽的气息。他翻开那些尘封已久的文件夹时,一张写着“小镇连环失踪案”的泛黄剪报飘落下来。那上面模糊的受害者照片莫名让周沉心悸不已。就在刹那间,灯光全部熄灭了。通风管道传来怪异声响,好像是有人在爬行。他慌乱地摸索着手机,却发现没有信号。紧接着,一阵沉重缓慢的脚步声从走廊尽头传来,越来越近,每一步都仿佛踩在他的心跳上……
周沉是青槐镇的人,许多年前那里发生了一场连环失踪案,因为那场失踪案,他已经许多年没回家了。奶奶曾对他说:“沉儿,走,别回来,我死了也别回来……”可是,他最终还是违背了奶奶的话。
现在恰逢鬼节子时,档案室大门紧闭。那年久失修的大门仿佛诉说着小镇的历史,门背后似乎有一种力量在勾引着他去探索秘密。隐隐约约中,他好像听到有声音说:“来吧,你不是想知道秘密吗?”当他打开大门那一刻,无比后悔没听奶奶的话。
上楼梯的时候,他在第九块青砖前停下了脚步。在微弱的月光下,砖缝里暗红色的结晶闪着微光,看起来就像干涸的血琥珀。他蹲下身,用指甲刮下一层粉末,指腹立刻传来刺痛感——原来是碎骨渣。
站在档案室门口时,他突然意识到自己没有钥匙,没法撬锁!不过有些事很不对劲。只见锁上缠着三圈红绳——这是民间的“锁阴绳”,用来防止孤魂野鬼进门的。那绳结的打法很特别,是往生结,只有死人才会这么打结。更诡异的是,绳子上沾着香灰,闻起来很像奶奶生前用的那种线香。门框上沿贴着一张褪色的黄符,朱砂画的敕令已经晕开,像在流血。他弯腰想把黄符捡起来时,一滴冰冷的液体落在后颈,抬头一看,发现天花板上用血写着“亥时不入,卯时不出”——这是老辈人所说的“阴阳时辰禁忌”。不管怎么样,他只想知道真相。在他握住门把手的那一刻,上面的锁阴绳突然绷直,绳结上的铜铃无风自动发出了闷响,那铃舌表面布满牙印,像是被什么东西反复啃咬过。
一进到档案室,一种特别的气味扑面而来。陈旧纸张霉味之下藏着线香的余韵,但最底层还翻涌着另一种味道——就像暴雨前的棺材板,湿木头混合着淡淡的尸碱味。月光透过气窗,在地上照出七块光斑,每块光斑里都浮着一粒槐树种子。
周沉害怕极了,可为了探寻秘密,也只能忍着,只想快点离开。在第三排档案架的铸铁支架上他终于找到了档案袋,却忽略了旁边刻着的镇邪符咒,而且所有“敕令”的最后一笔都被指甲划花了。他正准备打开时,封口处的火漆印突然软化,滴落的红蜡在地上凝成秤盘形状。
当泛黄剪报飘落时,周沉注意到照片边缘有细密针孔。对着月光仔细一看,那些针孔连成了北斗七星的形状,勺柄正指向档案室西北角。照片背面的生辰八字是用血写的,墨迹新鲜得就像刚写上去一样,还带着体温般的余热。
通风管突然传来指甲刮擦声,那频率与他的心跳完全同步。一片黄裱纸飘落下来,纸上画的骨秤正在渗血,秤盘上的七个骷髅缓缓转动,齐刷刷面向他。除了骨秤图案,边缘还印着四句谶语:
“一两魂,二两命。
三钱血肉四钱筋。
五更不到六更死。
七童子索八人替。”
周沉想赶快离开,他受不了这种氛围。转身时不小心碰到什么东西,“嘎吱”一声,西北角的档案架自行移动,露出了墙上的血手印。最小的那个掌印缺了无名指——和他儿时冻伤的手完全吻合。档案架背后显出七双布鞋——鞋尖朝里,这是死人的穿法。每双鞋帮上都绣着不同的镇魂纹:往生莲、断头锁、封喉结……最中间那双还粘着干涸的槐花蜜。
周沉慢慢地往后退,害怕再碰到什么东西。然而还是碰到了,通风管道传来怪异声响后突然爆裂,七具缠着红绳的童尸像提线木偶般垂下来。每具尸体的天灵盖钉着桃木钉,钉尾系着褪色布条,好眼熟啊,那是他小时候穿过的肚兜花纹。
月光突然变成惨绿色,照出周沉脚下居然没有影子。档案袋里滑出一张地契,买方是“周吴氏”,是奶奶的闺名,里面还夹带着一枚铜钱,在这恐怖氛围中掉在地上的声音显得格外突兀,上面写着“卖路”,那根本不是保命钱,而是给阴差的“买命钱”。地契上卖方处按着七个黑色手印,最小的那个正在蠕动变形,渐渐变成了周沉自己的指纹。
突然,七具童尸嘴巴同时张开,爬出沾满蜜液的槐树根须。根须缠上周沉手腕时,他后腰的胎记突然灼痛——原来那根本不是胎记,而是被烙铁烫出来的镇魂印。
周沉抽出随身携带的小刀勉强逃脱,但他们更加愤怒了。他跑出门,但感觉楼梯不对劲,好像刚才多了一阶。这多出来的台阶颜色特别新,踩上去却像踩在棉花上。墙上还有指甲抓出的血痕,写着“回头莫看三更影”。
周沉不想回头,只期望有人能救救他,但世界上没有奇迹。那些根须就像有自我意识一般,强行把他扭过来拖进档案室。当第一根根须刺入他眼球时,他在剧痛中看到了真相:二十年前重病的自己早已死在槐树下,现在的“他”不过是奶奶用七个童魂缝制的活尸。
或许,这就是命吧……
次日清晨,清洁工发现地上有一具跪坐的干尸,双手捧着打开的档案袋。干枯的嘴唇被槐树根须缝成微笑形状,眼角却凝着血泪。翻开档案袋,里面装着:八张连在一起的人皮,最末那张还带着体温。他的身边摆着七枚生锈的乾隆通宝,呈北斗七星状摆放。还有半截桃木钉,钉身刻着“借命”二字,上面似乎有些粉末。墙上日历停在1993年7月16日,但最新归档的档案上的日期显示是今天。照片里八个孩子在槐树下牵手微笑,最矮的那个穿着周沉昨晚的格子衬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