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规则碑下的血印

第二章：规则碑下的血印

晚自习后的302教室只剩林野和苏晓。

其他学员早就走了，灯管滋滋声里混进窗外的风声，像有人在走廊里拖东西。苏晓的黑笔记本摊在桌上，页脚画着规则碑的草图，碑座旁标着个红色的“？”。

“规则碑在操场西侧，晚上9点后会出现‘守碑者’。”苏晓突然合上笔记本，金属搭扣“咔嗒”响，“守碑者不说话，只抓没带‘信物’的人——信物是今天食堂的餐盘碎片。”

林野猛地想起，他吃完饭后把餐盘还回了窗口。苏晓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从口袋里摸出块碎瓷片，边缘沾着干硬的红烧肉汁：“我帮你留了一块，算借你的，以后要还。”

瓷片冰凉，林野捏在手里，突然注意到碎片内侧有个浅印——是个“晓”字，和苏晓的名字一样。他刚想问，苏晓已经站起来：“9点前必须到操场，守碑者只在整点放行人过去。”

操场在教学楼后方，路灯全灭，只有月光洒在草坪上，泛着冷光。规则碑果然在西侧，青灰色的石碑刻满扭曲的符号，碑座上沾着深色的印子，走近了才看清，是没擦干净的血——已经发黑，像干涸的油漆。

“把瓷片举起来，别说话。”苏晓压低声音，率先走向碑前的黑影。

那是个穿黑色斗篷的人，斗篷下摆拖在地上，扫过草坪时没带起一片草叶。林野跟着苏晓，举着瓷片靠近，守碑者的脸藏在兜帽里，只能看见一双没有眼白的黑瞳，像两口深潭。

守碑者盯着他的瓷片看了两秒，突然抬起手——林野吓得后退一步，却看见对方只是指了指规则碑的正面。碑上原本空白的地方，正慢慢浮现出明日的临时规则：“1. 课堂上不可直视老师眼睛；2. 宿舍22点后不可开灯；3. 不可踩踏草坪上的白色石子。”

规则浮现的瞬间，碑座上的血印突然亮了一下，像有血在里面流动。林野的余光瞥见血印里有个模糊的影子，像个蜷缩的人，手指正贴在碑座内侧，似乎想敲开石碑。

“别看。”苏晓拽了他一把，“守碑者不喜欢有人盯着血印看。”

林野赶紧收回目光，跟着苏晓离开。走了几步，他忍不住回头，看见守碑者正蹲在碑座旁，用手指蘸着血印，在碑上画着什么——是个和他手环内侧“19”一样的符号。

“守碑者是什么人？”回到宿舍区，林野终于问出了口。宿舍是两人间，他和苏晓住同一间，房间里只有两张铁架床，一张书桌，窗户被焊死的铁栏封着，玻璃上有裂痕，像蜘蛛网。

苏晓坐在书桌前，打开黑笔记本翻到某一页，上面贴着张泛黄的照片：穿斗篷的人站在规则碑前，背景里有个穿校服的女生，和苏晓有七分像。

“这是我姐，苏晚。”苏晓的声音有点发颤，“五年前，她是守碑者，后来突然消失了——所有人都说她被规则修正了，但我在她的笔记本里找到一句话：‘规则碑里藏着出口，血印是没来得及出去的人。’”

林野凑过去看照片，苏晚的斗篷下摆露出半只手环，内侧刻着“03”——和苏晓现在的学号一样。他突然想起食堂里那个被打翻餐盘的女生，她的学号是302-12，现在会不会也变成了碑座上的血印？

“叮——”手环突然震动，屏幕弹出提示：“宿舍22点后不可开灯，当前时间21:59。”

苏晓立刻吹灭了桌上的蜡烛，房间瞬间陷入黑暗。月光从铁栏缝隙里漏进来，在地上投下细碎的影子，像白色石子。林野躺在床上，听见苏晓的呼吸声很轻，像是在刻意压抑。

过了大概半小时，窗外突然传来脚步声，很慢，像有人拖着脚走路。林野悄悄坐起来，从铁栏缝隙往外看——是守碑者，正沿着宿舍区的围墙走，斗篷下摆扫过地面，留下一道淡淡的血痕。

他刚想指给苏晓看，却看见守碑者突然停下，抬头看向他的窗口。没有眼白的黑瞳在月光下泛着冷光，林野的心脏瞬间停跳——守碑者在看他？还是在看苏晓？

脚步声又响起来，守碑者慢慢走远，血痕在地上拖了很长一段，最后消失在围墙拐角。林野躺回床上，浑身冷汗，却听见苏晓轻声说：“我姐以前说，守碑者能看见‘规则缝隙’里的人——刚才，他在看的是缝隙里的人，不是我们。”

缝隙里的人？是那个消失的男生，还是苏晚？林野盯着天花板，突然想起规则碑上的规则——不可踩踏草坪上的白色石子。那些石子，会不会是缝隙里的人掉出来的东西？

迷迷糊糊间，他听见书桌传来翻书声。月光下，苏晓正趴在桌上，翻看那本黑笔记本，嘴里念念有词：“规则碑的血印，每增加一个，碑上的符号就会多一个……”

林野的眼皮越来越重，最后看见的，是苏晓手里的笔记本上，画着一个完整的符号——像“规”字，又像个被锁住的人，符号中间，刻着“苏晚”两个字。

早上6点，手环的震动把林野吵醒。

屏幕显示：“今日临时规则生效，违反任一条将扣10点规则点数，点数归零即淘汰。”窗外的天刚亮，苏晓已经不在宿舍，书桌上留着张纸条：“早餐在食堂，7点后没饭，记得别踩草坪上的白石子。”

林野捏着纸条去食堂，路上特意绕开草坪。草叶上挂着露水，白色石子嵌在泥土里，像散落的牙齿。有个学员没注意，脚刚碰到石子，突然“啊”地叫了一声，蹲在地上捂着脸——他的眼睛里流出了血，手环瞬间跳红：“违反规则3，扣10点。”

林野吓得赶紧后退，看见那学员的手环数字从25变成15，眼睛里的血还在流，却没人敢上前帮忙。他想起苏晓的话：“在这里，没人会帮你，除非对你有好处。”

食堂里，早餐是稀饭和馒头，稀饭里漂着几根头发，馒头硬得像石头。林野刚咬了一口馒头，就看见昨天打翻女生餐盘的男生——他叫张扬，学号302-05，正和几个人围在一起，手里拿着块白色石子，笑得得意：“昨天我故意把石子踢到那女生脚边，她踩了，扣了10点，现在只剩5点了。”

“你不怕被守碑者抓？”有人问。

“守碑者只管规则碑，不管这些。”张扬把石子扔在地上，“只要不违反核心规则，怎么玩都行——对了，今天的理论课，老师是‘独眼张’，你们知道他的规矩吧？”

林野心里一沉——理论课的老师，就是那个不可直视眼睛的“老师”？

8点整，302教室坐满了人。张扬坐在第一排，手里把玩着块白色石子。林野和苏晓刚坐下，教室门就被推开了。走进来的男人穿灰色中山装，左眼戴着眼罩，右眼浑浊得像蒙了层雾，手里拿着本黑色教案，教案封面上写着“张”字。

“独眼张”走上讲台，没说话，只是用右眼扫过全班。林野赶紧低下头，盯着桌面的裂缝——他看见前排有个学员没忍住，抬头看了一眼“独眼张”的眼睛。

下一秒，那学员突然浑身抽搐，从椅子上摔下来，嘴角吐着白沫。他的手环疯狂闪烁：“违反规则1，扣10点。”数字从18变成8，然后停止了闪烁——学员的身体还在抽搐，却没人敢动。

“上课。”“独眼张”的声音像生锈的铁片摩擦，“今天讲‘规则缝隙’——所谓缝隙，就是规则没覆盖到的地方，里面藏着被修正的人，他们会变成‘缝隙居民’，靠吸食活人的恐惧为生。”

林野的后背爬满冷汗——昨天踩错台阶时的拉力，规则碑下的血印，还有那个眼睛流血的学员，难道都是“缝隙居民”在搞鬼？

“缝隙居民最喜欢找刚入学的新生。”“独眼张”突然看向林野，右眼的浑浊里闪过一丝红光，“尤其是……手环内侧刻着‘特殊编号’的新生。”

林野的心脏猛地一跳——他的手环内侧是“19”，苏晓是“03”，张扬是“05”，这些是不是“特殊编号”？

“老师，什么是特殊编号？”张扬突然站起来，语气带着挑衅，“我听说，有特殊编号的人，能修改规则？”

“独眼张”的嘴角咧开一个诡异的笑，眼罩下的左眼似乎动了一下：“想知道？去规则碑的血印里找答案——那里，有很多人想告诉你。”

张扬的脸色变了变，坐下时，不小心把手里的白色石子掉在了地上。石子滚到林野的脚边，林野刚想踢开，却看见石子上沾着点血——和规则碑下的血印颜色一样。

下课铃响时，“独眼张”突然走到林野身边，压低声音说：“苏晚托我给你带句话——‘19号，小心05号手里的石子’。”

林野猛地抬头，“独眼张”已经走出了教室。苏晚？她不是消失了吗？怎么会托“独眼张”带话？他看向苏晓，她正盯着地上的白色石子，脸色苍白：“这石子……是从缝隙里掉出来的，上面有缝隙居民的血。”

张扬突然走过来，一脚踩在石子上：“捡啊，怎么不捡？”他盯着林野的手环，“听说你是‘无效闯入者’？能活到现在，是不是靠苏晓帮你？”

林野攥紧拳头，苏晓突然站起来，挡在他身前：“张扬，别惹他——他的编号，和五年前那批人一样。”

张扬的脸色瞬间变了，骂了句“疯子”，转身走了。林野看着苏晓的背影，心里满是疑问：五年前的人？苏晚是不是也在那批人里？

“五年前，有一批特殊编号的学员，试图修改核心规则，结果全被修正了。”苏晓的声音很轻，“我姐就是其中一个，她的编号是03，和我现在的一样。”

林野低头看自己的手环，内侧的“19”在阳光下泛着冷光。他突然想起“独眼张”的话——去规则碑的血印里找答案。那里，到底藏着什么？是苏晚的尸体，还是修改规则的方法？

午休时，林野偷偷去了操场。草坪上的白色石子更多了，有的沾着血，有的泛着黑。他蹲下来，刚想碰一块石子，突然听见规则碑方向传来“咚”的一声，像有人在敲石碑。

他赶紧站起来，往规则碑跑——碑座旁没人，守碑者不知去了哪里，血印却比昨天更亮了，里面的影子更清晰了，像个女生，正用手敲着碑座内侧，指甲已经磨出血。

“苏晚？”林野轻声喊。

影子突然停了，然后慢慢转向他。虽然看不清脸，但林野能感觉到，她在看他的手环。血印里，突然飘出一张纸，落在他的脚边——是张笔记本的撕页，上面写着：“19号，规则碑的符号凑齐19个，就能打开出口，张扬手里的石子，是缝隙居民的眼睛。”

林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