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课堂上的凝视与白色石子
林野攥着那张撕页，指腹被边缘硌得发疼。纸页上的字迹娟秀，和苏晓笔记本上的字迹有七分相似——是苏晚的字。他刚想把纸折起来塞进兜里，身后突然传来脚步声，草叶被踩出“沙沙”的轻响。
“你在这里做什么？”
苏晓的声音像冷风吹来，林野猛地回头，看见她站在草坪边缘，白连衣裙沾了点草屑，手里攥着那本黑笔记本。他下意识地把纸往身后藏，却被苏晓一眼看穿。
“我姐的字，对不对？”她走近，目光落在他攥紧的手上，“她是不是告诉你，符号凑齐19个能打开出口？”
林野点头，把纸递过去。苏晓接过，指尖轻轻拂过字迹，眼圈突然红了：“五年前，她也跟我说过同样的话，可她没等到凑齐符号就消失了。”她翻开黑笔记本，最新一页画着规则碑的草图，碑上已经画了18个符号，最后一个位置空着，旁边标着“19”。
“这18个，是我这三年慢慢记下来的。”苏晓的声音发颤，“每个符号对应一个被修正的人，符号出现的那天，碑座的血印就会多一道——昨天那个没到302的男生，已经变成第18个符号了。”
林野的后背瞬间发凉。他想起那个男生消失时掉在地上的手环，想起规则碑血印里蜷缩的影子——原来每个符号，都是一条人命？那第19个符号，会是谁？
“张扬手里的石子……”林野突然想起苏晚的话，“真的是缝隙居民的眼睛？”
苏晓把纸页夹进笔记本，抬头看向草坪上的白色石子，眼神发沉：“我姐的笔记本里写过，缝隙居民没有实体，只能靠‘媒介’观察外面——白色石子是他们的眼睛，沾了血的石子，能看见被修正者的最后记忆。”
她刚说完，远处突然传来尖叫。林野转头，看见食堂方向跑过来一个女生，正是昨天被张扬打翻餐盘的那个——她的学号是302-12，此刻她的手环屏幕亮着刺眼的红，数字只剩2，眼睛瞪得很大，像是看见了什么恐怖的东西。
“石子……石子里有脸！”女生边跑边喊，脚下突然踉跄，重重摔在草坪上。她的手正好按在一块沾血的白色石子上，下一秒，她的身体突然僵住，眼睛里的神采迅速消失，像被抽走了灵魂。
林野和苏晓冲过去时，女生的手环已经暗了，屏幕上的数字停在“0”。她的手指还攥着那块石子，石子表面映出一张模糊的脸——是个男生，穿着和林野一样的校服，正是昨天在走廊里消失的那个。
“她被缝隙居民‘夺魂’了。”苏晓蹲下来，小心翼翼地把石子从女生手里抠出来，“沾血的石子不能碰，一碰就会被里面的缝隙居民寄生，直到点数归零，变成新的媒介。”
林野盯着女生的脸，她的嘴角还保持着尖叫的弧度，可眼睛已经空洞了。他突然想起张扬昨天说的话——“我故意把石子踢到那女生脚边”，原来张扬早就知道石子的秘密？他是故意让女生踩石子，故意让她点数扣光？
“张扬不对劲。”林野的声音发紧，“他好像很清楚规则的漏洞，还知道怎么利用缝隙居民害人。”
苏晓把石子放进笔记本夹层，站起来时，脸色比刚才更白：“他的编号是05，五年前那批人的编号里，也有一个05——是我姐的队友，后来背叛了他们，把修改规则的计划告诉了学院。”
林野的心脏猛地一跳：“你是说，张扬和那个叛徒有关？”
“不止有关。”苏晓的目光落在食堂方向，“我见过张扬的手环内侧，刻着和那个叛徒一样的纹身——是个‘规’字，和规则碑上的符号一模一样。”
就在这时，林野的手环突然震动，屏幕弹出新提示：“下午2点将进行‘缝隙试炼’，需两人一组进入西教学楼的废弃教室，找到‘缝隙碎片’并带出，失败扣20点规则点数。”
西教学楼？林野想起早上路过时看见的那栋楼，窗户全碎了，墙皮剥落，门口挂着“禁止入内”的牌子，牌子上的字迹被血染红，像是有人用手指写上去的。
“废弃教室是五年前我姐他们修改规则的地方。”苏晓的声音带着颤抖，“里面全是缝隙居民，还有……当年没被清理干净的血迹。”
她翻开黑笔记本，其中一页贴着张旧照片：苏晚和四个穿校服的人站在废弃教室门口，每个人的手环内侧都有“规”字纹身，其中一个人的侧脸，和张扬有几分相似。
“那个就是05号叛徒。”苏晓指着照片上的人，“他叫赵承，是当年学生会会长的儿子——而张扬，是他的侄子。”
林野突然明白过来：张扬是故意接近他们，故意用石子害人，甚至可能知道苏晚的下落。他的目标，会不会就是苏晓手里的笔记本，还有规则碑上的19个符号？
“下午的试炼，我们得小心。”林野攥紧手环，“张扬肯定会找机会害我们，说不定还会故意把我们引到缝隙居民多的地方。”
苏晓点头，把笔记本放进书包：“我带了缝隙居民怕的东西——是我姐留下的硫磺粉，撒在身上能暂时挡住他们。还有，废弃教室里有个暗格，里面藏着我姐的日记，说不定能找到修改规则的方法。”
两人往教学楼走，路过草坪时，林野看见张扬正和几个学员站在不远处，手里把玩着一块沾血的白色石子，目光直直地盯着他们，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
林野的后背爬满冷汗——下午的试炼，恐怕不止是找缝隙碎片那么简单。那个废弃教室，藏着五年前的秘密，也藏着能让他们丧命的陷阱。而张扬，就是等着他们掉进陷阱的猎人。
走到教学楼门口时，林野突然停下脚步，回头看向规则碑的方向。碑座上的血印比刚才更亮了，里面的影子似乎站了起来，正朝着西教学楼的方向挥手，像在指引他们，又像在警告他们。
“她在等我们。”苏晓轻声说，“我姐在等我们找到她的日记，完成她没做完的事。”
林野点头，跟着苏晓走进教学楼。走廊里的灯管开始闪烁，忽明忽暗，墙上的影子扭曲成各种形状，像缝隙居民的手，正从墙里伸出来，想要抓住路过的人。
下午2点，试炼准时开始。林野和苏晓站在西教学楼门口，手里攥着硫磺粉，看着眼前漆黑的楼道。里面传来哭声，像女生的啜泣，又像男生的嘶吼，混合着纸页翻动的声音，和林野第一次遇见那扇门时听到的声音一模一样。
“走吧。”苏晓深吸一口气，推开了废弃教室的门。
门后的景象让林野倒吸一口凉气：教室里的桌椅全碎了，地上积着厚厚的灰尘，灰尘里散落着干涸的血迹，有的像手印，有的像脚印，一直延伸到教室最里面的暗格。墙上贴着张泛黄的纸，上面用红色的字写着：“第19个符号，是你。”
林野的手环突然发烫，内侧的“19”开始发光，和墙上的字一样红。他刚想说话，就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张扬带着两个学员走了进来，手里拿着块沾血的白色石子，笑得残忍：“林野，苏晓，你们找的缝隙碎片，在我这里呢。”
他举起石子，石子表面映出苏晚的脸，她的嘴在动，像是在说“快跑”，可声音却被张扬的笑声盖过：“想拿碎片？先把苏晓的笔记本给我——不然，你们就变成第19个符号吧。”
苏晓把笔记本攥得更紧，往林野身边退了一步：“张扬，你别做梦了，我姐的计划不会让你得逞的。”
张扬突然把石子扔在地上，石子滚到林野脚边，表面的苏晚瞬间消失，变成了那个被夺魂的女生的脸：“你们以为硫磺粉有用？这里的缝隙居民，早就被我喂了血，不怕硫磺了。”
他拍了拍手，教室的窗户突然全部关上，门缝里钻进黑色的雾气，雾气里传来无数双眼睛的转动声——缝隙居民，来了。
林野看着眼前的黑色雾气，想起苏晚的话：“19号，规则碑的符号凑齐19个，就能打开出口。”他突然明白，第19个符号不是别人，就是他自己。而张扬，就是想让他变成符号，完成规则碑的最后一块拼图，然后独占出口的秘密。
雾气越来越近，已经缠上了林野的脚踝，冰冷的触感像无数只手在抓他。他看向苏晓，她正从书包里掏什么东西——是个打火机，还有一张纸，纸上写着苏晚的字迹：“缝隙居民怕火，用硫磺粉混合酒精点燃，能暂时驱散他们。”
“林野，接住！”苏晓把硫磺粉和打火机扔过来，“我去拿暗格里的日记，你挡住他们！”
林野接住东西，刚想点燃硫磺粉，就看见张扬扑了过来，手里拿着一块碎玻璃，直冲向苏晓：“想拿日记？没门！”
林野赶紧把硫磺粉撒向张扬，粉末落在他身上，张扬尖叫一声，后退了几步。黑色雾气趁机缠上张扬的手臂，他的脸色瞬间惨白：“该死！你们给我等着！”
他转身想跑，却被雾气缠住了脚，摔倒在地上。雾气钻进他的领口，张扬的身体开始抽搐，手环屏幕疯狂闪烁，数字从35变成0，然后暗了下去。
林野没时间管张扬，赶紧点燃硫磺粉，火焰“腾”地一下升起，黑色雾气瞬间后退，露出了教室最里面的暗格。苏晓冲过去，打开暗格，里面放着一本红色封面的日记，封面上写着“苏晚”两个字。
“找到了！”苏晓拿起日记，刚想递给林野，就听见教室外面传来守碑者的脚步声——斗篷拖在地上的声音，越来越近。
“守碑者怎么会来？”林野心里发慌，火焰已经快灭了，黑色雾气又开始靠近。
苏晓翻开日记，最新一页写着：“守碑者是学院的傀儡，他会在有人找到日记时出现，销毁日记和找到日记的人。”
脚步声已经到了门口，门把手动了一下，即将被推开。林野看着苏晓手里的日记，又看向越来越近的黑色雾气，突然想起规则碑血印里的苏晚——她是不是早就知道，他们会找到日记，会遇到守碑者？
日记里，会不会还藏着别的秘密？比如，怎么控制守碑者，怎么真正打开出口，而不是变成规则碑的符号？
门，被推开了。穿黑色斗篷的守碑者站在门口，没有眼白的黑瞳盯着苏晓手里的日记，慢慢举起了手——他的手里，拿着一把生锈的刀，刀上沾着和规则碑血印一样的深色血迹。
林野握紧了手里的打火机，火焰已经灭了，黑色雾气再次缠上他的脚踝。他看着守碑者，突然注意到斗篷下摆露出的半只手环——手环内侧，刻着和苏晚一样的“03”编号。
这个守碑者，是谁？是苏晚吗？还是五年前那个背叛他们的赵承？
苏晓举起日记，挡在身前：“你是谁？为什么拿着我姐的手环？”
守碑者没有说话，只是慢慢走向苏晓，刀上的血迹滴在地上，和灰尘里的血迹融在一起，形成了一个“规”字——和规则碑上的符号，一模一样。
林野突然明白，他们找到的不是出口的秘密，而是一个更大的陷阱。规则碑的19个符号，根本不是打开出口的钥匙，而是召唤某个东西的祭品。而苏晚的日记，就是召唤的最后一步。
守碑者已经走到苏晓面前，刀举了起来。林野想冲过去，却被黑色雾气缠住，动弹不得。他看着苏晓手里的日记，封面上的“苏晚”两个字，突然开始流血，和刀上的血迹一样红。
日记里，到底写了什么？守碑者到底是谁？第19个符号的真正秘密，又是什么？
这些问题，还没来得及得到答案，林野就看见守碑者的刀，刺向了苏晓手里的日记——红色的封面，瞬间被染得更红，像规则碑下，永远擦不干净的血印。
刀刺进日记的瞬间，没有声音，没有血迹溅出，只有一阵刺耳的“滋滋”声，像烧红的铁碰到水。红色封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黑、卷曲，苏晚的字迹在火焰里扭曲，最后变成一团灰烬，飘落在地上。
苏晓僵在原地，手里还攥着日记的残骸，眼泪掉在灰烬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印子。守碑者收回刀，转身走向门口，黑色斗篷扫过地上的灰烬，没留下任何痕迹——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林野的幻觉。
黑色雾气随着守碑者的离开慢慢消散，教室里恢复了死寂，只剩下破碎的桌椅、干涸的血迹，还有地上那团还在冒烟的灰烬。林野挣脱开残留的雾气，走到苏晓身边，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没事吧？”
苏晓摇了摇头，蹲下来，用手指小心翼翼地捻起一点灰烬：“这不是普通的纸灰。”她把灰烬凑到鼻尖闻了闻，脸色突然变了，“是血纸——我姐的日记，是用她自己的血写的。”
林野的心脏猛地一沉。血纸？用自己的血写日记，苏晚当年到底经历了什么？
“我姐的笔记本里写过，用血写的字，只有特殊编号的人才能看见隐藏内容。”苏晓把灰烬放进一个小盒子里，“刚才日记被刀刺中的时候，我好像看见灰烬里有字，但是太快了，没看清。”
林野想起刚才火焰里扭曲的字迹，隐约记得有“规则核心”“守碑者身份”“19号的使命”几个词，可具体是什么，也记不清了。他看向教室的暗格，里面空荡荡的，只有一层厚厚的灰尘，灰尘里留着一个日记本形状的印子——看来苏晚当年把日记藏在这里后，就再也没回来过。
“我们得赶紧离开这里。”林野看了一眼手环，屏幕显示“缝隙试炼完成，获得15点规则点数”，他的总点数变成了30，苏晓的变成了65，“刚才守碑者没杀我们，可能是因为日记被销毁了，但他肯定还会再来。”
苏晓点头，站起来时，不小心碰倒了旁边的碎桌子。桌子下面露出一块松动的地板，林野蹲下来，掀开地板——下面藏着一个铁盒，盒子上挂着一把小锁，锁上刻着“03”的编号，正是苏晚的学号。
“是我姐的盒子！”苏晓的眼睛亮了起来，从书包里掏出一把钥匙——钥匙是从苏晚的旧照片背后找到的，上面也刻着“03”，“我一直带在身上，没想到真的能用到。”
钥匙插进锁孔，“咔嗒”一声，锁开了。铁盒里没有别的东西，只有一张泛黄的地图，上面画着规则学院的布局，用红色的笔圈出了三个地方：规则碑、废弃教室，还有一个标注着“规则核心室”的地方，位置在学院最深处的地下停车场。
地图背面写着苏晚的字迹：“规则核心室藏着学院的秘密，守碑者是核心室的守门人，他的真实身份是——”字迹写到这里突然断了，后面是一片深色的血迹，像是苏晚写的时候突然流了血，或者被人打断了。
“守碑者的身份到底是什么？”林野盯着地图上的血迹，“难道他真的是苏晚，或者赵承？”
苏晓把地图折起来，放进笔记本夹层：“不管他是谁，我们都得去规则核心室——那里肯定有修改规则的方法，还有我姐消失的真相。”
两人走出废弃教室，西教学楼的楼道里静得可怕，只有他们的脚步声在回荡。路过二楼时，林野看见一间教室的门虚掩着，里面传来纸页翻动的声音——和他第一次遇见那扇门时听到的声音一模一样。
“你听见了吗？”林野停下脚步，“好像有人在里面翻书。”
苏晓点头，从书包里掏出硫磺粉：“可能是缝隙居民，也可能是……其他没完成试炼的学员。”
两人轻轻推开门，教室里的景象让他们倒吸一口凉气：地上躺着三个学员，手环都已经暗了，点数归零。他们的身边散落着几张纸，纸上写着和规则碑符号一样的字迹，最上面的一张纸，画着一个完整的“规”字，旁边写着：“19号，你是钥匙，也是祭品。”
“钥匙？祭品？”林野拿起纸，指尖碰到字迹的瞬间，纸突然烧了起来，灰烬里飘出一个声音，像是苏晚的：“别去核心室，守碑者在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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