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攥着手机,指节发白。救护车鸣笛越来越近,像是催命的钟摆。
“林晚,”电话那头的苏南轻声说,“我知道你现在很难过。但是——”
我把手机贴紧耳朵,另一只手摸索着口袋里的钥匙扣。那个给我送汤的人,是她。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坏?”她问。
“你到底是谁?”我咬着牙。
“我是你朋友啊。”她笑了一下,声音温柔得像从前一样,“上周三你还夸我煲的汤好喝呢。”
我想起那天的汤,确实很甜。甜得反常。
“你往汤里放了什么?”
“没什么。只是让你睡一觉而已。”她停顿片刻,“你最近太累了。”
救护车呼啸而过,街道突然安静下来。
“你为什么要帮我?”我压低声音。
“因为我认识周沉。”这三个字像根针,扎进我心口。
“他……他还活着吗?”
“我不知道。”她的声音忽然冷了,“但我知道他在哪。”
我屏住呼吸。
“活体实验室在地下三层。”她说,“入口在火灾现场的配电房后面。那里有监控死角,你从东侧排水管爬进去……”
“为什么告诉我这些?”
“因为我也想救他。”
“那你为什么不自己去?”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因为我已经被盯上了。”她低声说,“林晚,小心那个戴金丝眼镜的老头。他不是站在我们这边的。”
我猛地回头。
钟表铺的铁门已经关上,橱窗里无数钟表依然指着12:06。
“你怎么知道老钟的事?”
“我该挂了。”她没回答,声音却突然急促起来,“记住,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相信他说的话。”
电话断了。
我站在原地,掌心全是汗。
风掠过耳际,带来一丝焦味。
前方就是火灾现场。
浓烟早已散尽,只剩烧焦的墙壁和碎玻璃。
配电房孤零零立在角落,门锁完好无损。
我绕到后面,果然看见排水管。
生锈的金属摸上去冰凉。
正要往上爬,手机又震动起来。
匿名短信:“别走正门。他们在等你。”
我盯着屏幕,心跳如鼓。
手指一紧,钥匙扣硌进掌心。
我深吸一口气,抓住排水管往上爬。
铁锈刮破手掌,火辣辣地疼。
风吹动我衣角,远处传来野猫低吼。
我屏住呼吸,手脚并用,慢慢往上挪。
排水管发出轻微吱呀声,像是随时会断。
上方有个铁格栅,被火烧得扭曲变形。
我用力推开,钻进黑暗。
脚踩到水泥地,站稳。
空气里弥漫着霉味和焦味,混在一起,呛得我想咳嗽。
我掏出手机,打开电筒。
光束照出一条狭长通道,墙面渗水,地面湿滑。
我听见头顶传来脚步声,重而杂乱。
他们来了。
我贴着墙往前走,每一步都小心翼翼。
通道尽头有扇铁门,上面挂着“危险 禁止入内”的牌子。
我伸手推门,吱呀一声。
里面是楼梯,向下延伸。
我往下走,脚步声在空荡的楼梯间回响。
越往下,越冷。
空气变得潮湿,还带着一股奇怪的味道。
像是消毒水混着血腥气。
我终于走到底部,眼前是一条走廊。
两侧墙上贴满照片,都是人像。
我走近一张照片,瞳孔猛地收缩。
那是周沉。
下面写着:S-01,7次→12次→23次。
我继续往前看,下一张照片让我浑身发冷。
是苏南。
旁边写着:S-02,实验中。
我往后退了一步,靠在墙上,喘不过气。
我终于明白她为什么总在我最脆弱的时候出现。
为什么那碗汤那么甜。
她不是在帮我。
她是在控制我。
我在她计划里,只是一个棋子。
我死死咬住嘴唇,指甲掐进掌心。
疼痛让我清醒。
我必须找到周沉。
我继续往前走,走廊尽头有扇门,上面亮着红灯。
我靠近,听见门后传来微弱的声音。
是咳嗽声。
熟悉的频率。
是周沉。
我冲过去,抓住门把手,用力拧。
门纹丝不动。
我拿出手机,试图解锁电子锁。
屏幕闪烁几下,变成红色。
警报响起。
尖锐的蜂鸣声刺得我耳朵生疼。
脚步声从四面八方传来。
我转身想跑,却被几个人团团围住。
领头的男人摘下夜视仪,露出一道疤痕。
“我们等你很久了。”他冷笑。
“周沉在哪?”我盯着他。
“你觉得S-02会帮你?”他反问。
我拳头紧握,指甲陷进掌心。
“她在哪?”我几乎吼出来。
“你真以为她是来救他的?”男人一步步逼近,“她比谁都清楚,周沉已经没用了。”
我后退一步,撞到墙上。
“你们对他做了什么?”
“他完成了任务。”男人语气轻描淡写,“现在,轮到你了。”
我猛地抬头。
“什么意思?”
男人没有回答,而是朝旁边打了个手势。
我被按在墙上,动弹不得。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声巨响。
通风口炸开,灰尘扑面而来。
一个人影跳下来,拽住我手腕。
“别信苏南!”他说。
我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拉着往通道深处跑。
防毒面具遮住他的脸,只能看到一双眼睛。
他递给我一个微型存储器。
“这是证据。”他说。
我紧紧攥住。
我们穿过一条又一条走廊,墙上全是志愿者照片。
有我父亲主治医生,有殡仪馆工作人员……
还有我。
我的照片上写着:观察对象。
我浑身发冷。
原来从一开始,我就被盯上了。
我们终于跑到尽头,大门轰然关闭。
我低头,存储器自动连接手机,显示一个加密文件夹。
图标是一个银杏叶。
我闭上眼,深吸一口气。
我不知道他是谁。
我不知道周沉在哪。
我不知道苏南到底是谁。
但我握住了真相的一角。
只要我还活着,就一定能找到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