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荧光粒子顺着血管游走，我的手指已经失去知觉。第七层走廊的顶灯忽明忽暗，墙上的记忆投影屏映出无数个我——穿白大褂的、裹着绷带的、躺在培养舱里的。脚步声从四面八方涌来，我贴着冰凉的金属墙往前挪，战术靴碾碎满地玻璃渣。

梧桐叶标本从衣领里滑出来，擦过锁骨处的条形码。监控探头突然转向，红光像毒蛇吐信般扫过我的脸。我冲进最近的安全通道，身后传来周沉的枪声。子弹穿透铁门，在墙上炸开一串火花。

"往左！"他喊得嘶哑，战术靴踩碎台阶上的玻璃瓶。我听见液体泼洒的声音，和当年实验室泄漏的肾上腺素溶液一模一样。膝盖发软的瞬间，他的手臂箍住我的腰把我拽进储物间。

门缝透进的光线里飘着灰尘，铜钥匙还插在锁孔里。编号1206的柜门微微震动，整面墙的记忆投影屏突然全部亮起。母亲的声音从某个角落传来："晚晚，当你听到这段话，说明实验已经失败..."

我扑向声源，手电筒光束扫过架子上的录音笔。银色外壳沾着干涸的血渍，指纹解锁时划破指尖。更多画面涌进脑海：父亲在梧桐树下刻求救信号，周沉在咖啡馆换浅蓝领带夹，我在医院输液时他握住我颤抖的手。

"不是真的..."我扯着头发往后退，后背撞上冰凉的金属柜。DNA双螺旋图谱在空中旋转，与我锁骨处的条形码完美重合。父亲签署协议的画面定格在屏幕上，他签下"自愿捐献女儿进行记忆移植实验"时，钢笔在纸上洇开墨点。

脚步声逼近。周沉把枪塞进我手里，枪管还带着体温："杀了我，就能带走所有证据。"他后退两步靠住墙，战术靴碾碎地上散落的记忆芯片。"他们需要你的大脑做最后测试。"

我夺过枪指向他："告诉我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帮我！"喉咙撕裂般疼痛，移植记忆如潮水涌入。咖啡馆里他替我擦去嘴角奶沫，火灾现场他扯断输液管掩护我逃跑，暴雨夜他在梧桐树下等了三个小时...

警报声骤然拔高。周沉伸手碰了碰我浮肿的手背，荧光粒子在他指尖流转："我喜欢的是那个在梧桐树下掉书的林晚，不是这个编号。"通风管轰然炸裂，大量记忆芯片倾泻而下，地面铺满我们的合影。

"清洗程序启动。"机械音从头顶传来。我击碎控制台，火光中抱起倒地的周沉。他的血浸透我的衣襟，温热的，和那杯豆浆的温度一模一样。泪水滴在他苍白脸上，左手紧握录音笔，右手搂住他肩膀。

"跑啊！"他气若游丝，战术靴边滚落一枚浅蓝领带夹。我却站在原地，看着梧桐树投影在墙上摇晃。当年我帮他换上这枚领带夹时，他说颜色太暗，非要换成浅蓝的...

机械重启声响起，身后传来低沉女声："S-03，欢迎回家。"我的影子在地上拉得很长，和周沉的重叠在一起。最后一片梧桐叶标本飘落在他睫毛上，就像初遇那天被风吹散的书页。

我扣住扳机的手指在颤抖。周沉的血正顺着我的腕骨往下淌，在地面洇出蜿蜒的痕迹。

"你听，他们在鼓掌。"他忽然笑了，沾着血沫的嘴唇微微翘起。通风管道传来细碎的响动，像是无数双手在轻轻拍打金属壁。

我猛地回头。记忆芯片像雪片般簌簌坠落，每一片都映着我和他的影子——咖啡馆里他替我擦去嘴角奶沫时袖口沾着肉桂粉，火灾现场他扯断输液管时衬衫被烧出破洞，暴雨夜他在梧桐树下踩着水洼等我，鞋带早已散开。

枪口抵住太阳穴的瞬间，我看见他瞳孔深处闪过一丝痛楚。不是为他自己，是为我此刻的表情。

"他们要的是完整的记忆体。"周沉的声音像浸在冰水里，"杀了我，就能带走所有证据。"

控制台突然爆出火花。红色警报灯开始旋转，把我们的影子投在墙上扭曲成怪异的形状。我听见自己的呼吸声越来越重，混着头顶机械运转的嗡鸣。

"告诉我..."喉咙像被玻璃碴卡住，"为什么要帮我..."

他后退半步，战术靴碾碎地上散落的记忆芯片。画面在我们之间闪回：梧桐叶落在书页上那天他穿着深灰毛衣，我弯腰捡书时发梢扫过他的膝盖。

"我喜欢的是那个在梧桐树下掉书的林晚，不是这个编号。"

通风管轰然炸裂。记忆芯片如暴雨倾泻，地面铺满我们的合影。照片边缘还留着相纸切割齿孔，就像当年咖啡馆收据背面潦草画的心跳曲线。

"清洗程序启动。"冰冷的机械音从头顶传来。

我扣动扳机。火光中扑向控制台，金属碎片擦着耳际飞过。周沉倒地时手指还在抽搐，战术靴边滚落一枚浅蓝领带夹。

泪水砸在他苍白的脸颊上，我抱起他往出口冲。左手紧握录音笔，右手搂住他肩膀。梧桐叶标本从衣领滑出来，擦过锁骨处的条形码。

身后传来低沉女声："S-03，欢迎回家。"

我的影子在地上拉得很长，和周沉的重叠在一起。最后一片梧桐叶飘落在他睫毛上，就像初遇那天被风吹散的书页。

机械重启声由远及近。我却站在原地，看着梧桐树投影在墙上摇晃。当年我帮他换上这枚领带夹时，他说颜色太暗，非要换成浅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