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纽约的雪还没停，细密的雪絮贴着帕森斯设计学院咖啡馆的玻璃窗滑落，晕开一片朦胧的白。沈昔盈指尖捻着一颗话梅，圆润的果肉裹着薄薄的糖霜，在暖黄的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光。

酸意曾是这颗话梅的底色。就像三年前，她把那场能与顾砚辞并肩出席的交流会邀请函藏在抽屉深处时，舌尖猝不及防泛起的涩；是在他实验室外等到深夜，雪粒子落在肩头融化成冰，浸透单薄外套时，心口蔓延的酸；是生日当天提着蛋糕站在他楼下，却收到他一句“在解析基因序列，忘了日子”的消息时，喉间压不住的苦。那时的话梅，酸得她下意识眯起眼，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舍不得吐掉，总盼着再含一会儿，就能尝到传说中藏在酸涩背后的甜。

可那些年的等待，终究没等到酸甜交织的回甘。她把所有的忐忑、期盼与落空后的委屈，都悄悄咽进肚子里，像话梅在密封的罐子里被时光慢慢腌制，褪去了最初尖锐的酸，只留下岁月沉淀后的温润甜意。

此刻含在嘴里的话梅，只剩纯粹的甜。没有了当初患得患失的忐忑，没有了期盼落空的不甘，只剩果肉在齿间缓缓化开，甜得绵长而踏实，像纽约冬日里透过玻璃窗的阳光，不炽热，却足够驱散寒意，柔和且有力量。她想起巴黎秀场上，自己设计的作品被掌声包围时的滚烫；想起无数个独自在纽约街头看雪的夜晚，笔尖在画纸上勾勒出的未来；想起那些从青涩到成熟的设计稿，一页页记录着她的成长。忽然就明白，有些甜，不必等别人给予，时间会悄悄过滤过往的酸涩，把自我成长的甜，稳稳留下来。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闺蜜发来的消息，带着俏皮的语气：“楼下便利店新到了话梅，要不要给你带些回去？”沈昔盈低头，指尖在屏幕上敲下回复，嘴角扬起浅浅的笑：“好啊，要最甜的那个。”

她起身走向门口，雪还在飘，却不再觉得寒冷。嘴里的话梅甜意绵长，就像她现在的人生，没有了纠结与遗憾，只剩坦荡与坚定。那些曾经让她辗转反侧的酸甜过往，都成了滋养成长的养分，如今回味起来，只剩甜——是挣脱束缚后的自由，是专注自我后的丰盈，是话梅褪去所有酸涩后，最本真、最踏实的甜。

推开门的瞬间，雪沫子轻轻扑在沈昔盈的发间，带着清冽的凉意，却没像从前那样让她缩起肩膀。她拢了拢米色大衣的领口，踩着积雪往前走，鞋底碾过松软的雪层，发出细碎的“咯吱”声，和嘴里残留的甜意交织在一起，竟格外治愈。

街角的便利店亮着暖黄的灯，玻璃门上凝着一层薄霜。闺蜜林溪已经在门口等她，手里拎着个透明袋子，见她来，笑着晃了晃：“喏，最甜的蜂蜜味，老板说卖得最好。”沈昔盈接过来，指尖触到袋子里圆润的话梅，心里软软的。

“刚路过画廊，看到你上次投稿的设计稿展出了，好多人在拍呢。”林溪挽着她的胳膊往回走，语气里满是骄傲，“我就说嘛，你的‘回甘’系列肯定能火，把那些酸甜过往都织进面料里，太打动人了。”

沈昔盈笑了笑，想起自己设计“回甘”系列时的心境。面料选了柔软却有筋骨的真丝，配色是从话梅的糖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