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非要护着他?”我攥着那支裂了纹的玉簪,指节抵得发白,声音早抖得不成样。
雨砸在莲花坞的青石板上,溅起的水花湿了江澄的靴角。他怀里护着满身是伤的温宁,眉头拧得死紧,看我的眼神像淬了冰:“魏无羡已经没了,温宁是他唯一的念想,你闹够了没有?”
闹?我盯着他怀里那人——就是这个人,间接害了江厌离,可江澄倒好,为了魏无羡的“念想”,连我这个陪了他十年的人都能晾在雨里。
那支玉簪是他当年送我的,说“往后莲花坞有我,也有你”。可现在呢?我昨夜为了给他熬驱寒汤,守到后半夜,今早却看见他为了温宁,跟兰陵金氏的人硬刚,连手臂被划了道深口子都没当回事。
“江澄,”我伸手想去碰他的伤口,却被他侧身躲开,那动作快得像躲什么脏东西,“你就这么怕我碰你?还是怕我伤了你的‘故人念想’?”
他脸色更沉,抬手就把我的手挥开:“苏晚,你别胡搅蛮缠!温宁现在无依无靠,我不能不管。”
“那我呢?”我把玉簪往地上一摔,裂纹顺着簪身蔓延,像我这十年的心路,“我陪你守着莲花坞,陪你应付仙门百家,陪你熬过最苦的日子,到最后,我连个‘胡搅蛮缠’都算不上?”
雨更大了,打在脸上生疼。江澄看着地上的断簪,眉头动了动,却没弯腰捡,只冷声道:“你要走便走,莲花坞不拦你。”
我笑了,笑得眼泪都混着雨水往下掉。原来十年情深,抵不过一句“魏无羡的念想”。我转身就走,没回头,也没看见他望着我背影时,喉结滚动了两下,手不自觉地攥紧了袖口。
后来我去了云梦边境的小镇,开了家小药铺,日子过得清淡。直到三个月后,仙门传来消息,温宁被人设计,差点害了江澄,是魏无羡的魂魄暂时归位,才救了他。
那天傍晚,我正在晒草药,突然听见熟悉的脚步声。抬头就看见江澄站在门口,一身紫衣沾了风尘,眼眶红得吓人,手里还攥着支新的玉簪,跟当年那支一模一样。
“晚晚,”他声音哑得厉害,往前走了两步,却不敢靠近我,“我错了,我不该护着温宁忽略你,不该让你受委屈,你跟我回莲花坞好不好?”
我没理他,继续翻着草药。阳光落在他身上,却没暖到他眼底的慌。他又往前走了走,把玉簪递到我面前:“这支簪子,我找工匠重做了,比之前的更结实,你……”
“不必了。”我打断他,指尖划过草药的纹路,声音平静得像在说别人的事,“江宗主,我现在的日子很好,不需要回莲花坞。”
他的手僵在半空,玉簪上的光泽都暗了几分。“晚晚,我知道你还在生气,你打我骂我都好,别不理我。”他伸手想去拉我的手腕,我却往后退了一步,避开了。
“江澄,”我抬眼看他,第一次没在他眼里看到慌乱以外的东西,“当年你让我走的时候,怎么没想过今天?我在雨里等你回头的时候,你在护着温宁;我在小镇上熬药度日的时候,你在为魏无羡的魂魄奔波。现在你想起我了,晚了。”
他的脸色瞬间白了,嘴唇动了动,却说不出话来。我转身进了屋,把他和他的玉簪都关在了门外。
后来他天天来药铺,有时送些补品,有时就站在门口看着我,不说话。有次我去山上采药,遇到了妖兽,他冲出来护着我,手臂又被划了道口子,跟上次护着温宁时一样深。
他忍着疼,想牵我的手:“晚晚,你看,我现在只护着你。”
我却抽回了手,从药篓里拿出药膏,递给他:“江宗主,医药费记得结,我这小药铺,养不起闲人。”
他拿着药膏的手,抖得比当年我攥着断簪时还厉害。我看着他眼底的红,心里却没了波澜——有些伤,裂了就再也粘不回去了,就像那支断簪,就算重做,也不是当年的那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