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的日子过得简单而规律。
阿蛮每天清晨都会出去觅食，顺便采集草药和蛊虫。金蚕（叶啾）则乖乖待在山洞里，要么坐着发呆，要么就整理阿蛮随手扔在地上的东西，把她的草药分类摆好，把蛊虫罐子擦得锃亮。
阿蛮对此很满意。这“大型跟宠”不仅好看，还很能干，比她之前养的那些只会吃和排泄的蛊虫强多了。
这天清晨，阿蛮带着一身露水回到山洞，手里拎着一串新鲜的野果和一只野兔。刚进门，就看到金蚕正坐在篝火边，手里拿着她昨天换下的脏衣服，笨拙地用溪水清洗着。
“喂，你干什么？”阿蛮把东西扔在地上，走过去夺过他手里的衣服，“谁让你洗这个的？”
金蚕抬起头，眼神里带着一丝委屈，指了指衣服上的泥渍，又指了指自己，似乎在说“我帮你洗干净”。
阿蛮看着他湿漉漉的手，还有溅在脸颊上的水珠，心里莫名一软。她冷哼一声：“算了，下次别碰我的东西，这些脏活我自己来就行。”
她说着，把野果放在他手里：“喏，奖励你的。”
金蚕眼睛亮了亮，拿起一颗野果，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甜美的汁水在口腔里散开，他满足地眯起了眼睛，像只得到赏赐的小猫。
阿蛮看着他这副模样，忍不住笑了。她走到篝火边，开始处理那只野兔。金蚕吃完野果，也凑了过来，蹲在她身边，帮她递刀子、捡柴火，眼神专注地看着她的动作，时不时用手指指野兔，又指了指自己的肚子，一副馋嘴的样子。
“吃货。”阿蛮骂了一句，却还是把烤得金黄酥脆的兔腿先递给他。
金蚕接过兔腿，吃得慢条斯理，哪怕饿了，也保持着良好的仪态，与这粗陋的山洞格格不入。阿蛮看着他，心里越发确定，这人定是出身不凡，可惜是个哑巴，还伤了脑子。
吃过早饭，阿蛮坐在干草堆上，整理着新采集的蛊虫。金蚕坐在她旁边，安静地看着，偶尔伸手想去碰那些蠕动的虫子，都被阿蛮无情地拍开。
“别动，这些是毒蛊，碰了就死。”阿蛮警告道。
金蚕缩回手，乖乖地点头，只是眼神还是忍不住往蛊罐里瞟。
阿蛮看他实在好奇，便从罐子里挑了一只通体雪白的蛊虫，放在手心：“这是雪蚕蛊，能解百毒，不过性子烈，一般人驾驭不了。”
金蚕凑过来看，呼吸轻轻拂过阿蛮的手心，带着温热的气息。阿蛮的手微微一颤，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雪蚕蛊受惊，钻进了她的掌心。
“啧，胆小鬼。”阿蛮瞪了金蚕一眼，却没真的生气。
她收回手，看着金蚕那头长发——自从被她捡回来，这头发就没好好打理过，虽然依旧柔顺，却难免有些凌乱。阿蛮突然心血来潮，从怀里摸出一根红绳，对金蚕说：“过来，给你编个辫子。”
金蚕愣了愣，顺从地靠过去，背对着她坐下。
阿蛮的手指穿过他柔软的发丝，指尖触到他温热的头皮，心里竟有些异样的感觉。她动作不算熟练，却很认真，把他头顶的一撮头发分成三股，细细地编织起来。金蚕很乖，一动不动，只是偶尔会微微偏头，似乎在感受她的动作。
阳光透过山洞的缝隙照进来，落在两人身上，镀上一层温暖的光晕。阿蛮看着他乌黑的发丝在指尖跳跃，闻着他身上淡淡的、不同于南疆气息的清香，突然觉得，这样的日子，似乎也不算太糟。
辫子编好后，阿蛮在发尾系上红绳，满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好了，看看怎么样。”
金蚕转过身，眼神里带着期待。阿蛮从怀里摸出一面小小的铜镜——这是她上次从一个迷路的中原商人那里讹来的，递给了他。
金蚕看着镜中自己头上的小辫子，红绳在乌黑的发丝间格外显眼，他忍不住笑了起来，眼睛弯成了月牙。
“好看吧？”阿蛮挑眉，语气带着几分得意。
金蚕用力点头，伸手摸了摸头上的辫子，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阿蛮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别过脸：“好了好了，别傻笑了。”
她站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今天带你出去转转，熟悉一下周围的环境，省得你哪天跑丢了，我还得浪费时间找你。”
金蚕立刻站起身，紧紧跟在她身后，像只忠诚的小狗。
阿蛮带着他走出山洞，沿着沼泽边缘的小路前行。白龙口的风景算不上优美，到处都是泥泞和枯树，但在阿蛮的讲解下，金蚕却听得津津有味，时不时用手指指远处的山峦，又指了指天空的飞鸟，似乎在询问什么。
阿蛮耐心地解答着，虽然嘴上依旧不饶人，说着“这都不知道，真笨”，但语气里的不耐烦却越来越淡。
走到一处清澈的溪流边，阿蛮停下来喝水。金蚕也跟着蹲下，双手掬起溪水，递到阿蛮面前。
阿蛮看着他掌心的清水，还有他眼里真诚的笑意，心里一暖，低头喝了一口。溪水清甜，顺着喉咙流下，带着一股莫名的暖意。
她抬起头，对上金蚕的目光，突然鬼使神差地凑过去，在他的额头上轻轻亲了一下。
“奖励你的，今天表现不错。”
金蚕的身体僵住了，脸颊瞬间染上红晕，眼神里满是惊讶和羞涩。他看着阿蛮，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却还是没能发出声音。
阿蛮看着他这副模样，心里乐开了花，转身就跑：“走了，笨蛋，再晚就赶不上回去吃晚饭了。”
金蚕反应过来，立刻追了上去，嘴角的笑容从未消失过。
阳光正好，溪水潺潺，少年少女的身影在南疆的土地上，渐渐远去。阿蛮没发现，身后的男人在她转身的瞬间，眼底的迷茫和羞涩褪去，只剩下深沉的温柔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算计。
他的阿蛮，还是和十二年前一样，嘴硬心软。
这一次，他不会再放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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