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全文以冬至的视角写
十二月十日凌晨，寒雾笼罩着残破的城墙。我在阵地上第一次见到云暮时，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个扎着两条麻花辫的姑娘，竟然是我们的连长。
“把重机枪移到左侧制高点！”云暮的声音清脆却不容置疑，她正站在沙袋垒成的掩体后指挥布防，“冬至，你去检查东侧铁丝网。”
我愣了下才反应过来是在叫我。柳迢从战壕里探出头，往我手里塞了块硬邦邦的饼子：“新来的？云连长可是黄埔武汉分校训练出来的。”
后来我才知道，云暮出身南京本地中农家庭，原是女子中学的学生，去年秘密参加军事培训，精通无线电通讯。此刻她正熟练地调试着野战电话线，腰间别着的不是胭脂水粉，而是一本密码本和一把毛瑟手枪。
晌午时分，日军发动第三次冲锋。柳迢猫着腰在阵地上穿梭，给伤员包扎。这个总是哼着江南小调的姑娘，此刻脸上沾满了血污和尘土。
“冬至哥，帮我按住他的腿！”柳迢朝我喊道，手里麻利地撕开绷带。伤兵的大腿被弹片划开，白骨隐约可见。
我颤抖着按住不断抽搐的伤腿，听见柳迢还在轻声安慰：“马上就好，阿弟乖，不疼的...”
突然一声巨响，日军炮弹在附近爆炸。柳迢毫不犹豫扑在伤员身上，碎石泥土落了我们一身。她抬起头，抹了把脸笑道：“看来今天阎王爷还不收我。”
傍晚休战时，李天安坐在弹药箱上擦枪。这个戴着圆框眼镜的少年兵原本该在中央大学读书，如今却成了我们连最好的狙击手。
“冬至兄，你看。”他递给我一个烧焦的笔记本，里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公式和诗稿，“这是我给云连长算的弹道轨迹，这是给柳迢写的《金陵夜曲》。”
我翻到最后一页，上面用钢笔工整地写着：“倘若城破，唯死而已。”
远处传来云暮发电报的滴答声。她坐在临时指挥所里，军帽下露出几缕汗湿的鬓发，专注地敲击着电键。忽然她抬起头，眼中闪过惊喜：“武汉回电了！蒋委员长命令我们坚守待援！”
阵地上爆发出微弱的欢呼。只有我注意到，云暮悄悄把另一张电文塞进口袋——后来我才知道，那上面写的是：“援军受阻，望自谋生路。”
十二月十二日，全线溃败。我们奉命向城内撤退。在中山北路，遇到了正在组织民众转移的琦酱。
这个富商独女剪短了长发，穿着不合身的军装，却依然保持着优雅姿态。她灵活地在倒塌的房屋间攀爬，救出一个被困的孩子。
“我家就在前面巷子里。”琦酱指着一栋洋楼，“父亲说地下室囤了粮食，可以带弟兄们去...”
话音未落，那栋小洋楼在炮火中轰然倒塌。琦酱怔了片刻，转身继续搀扶伤员：“走吧，下关码头也许还有船。”
十二月十三日，南京沦陷。我们五人被困在鼓楼附近的一处民宅。云暮还在坚持发电报：“这里是南京...还有人活着...”
李天安把最后一颗子弹压进弹夹：“我统计过了，还剩十七发子弹，够本。”
柳迢默默把绷带分给大家，最后把最干净的一条系在云暮手上。
黄昏时分，我们被发现了。日军撞开大门的瞬间，云暮砸毁电台，举起手枪：“分开跑！冬至带她们走！”
我最后看见她的身影站在二楼的窗口， 暴露自己吸引火力，为我们的突围争取时间。子弹打穿了她的胸膛，那个总是挺直脊梁的少女连长，像片羽毛般从窗口坠落
我们四人逃到上海路附近，躲进一间仓库。柳迢突然站起身：“我要回去找云暮。”
李天安拉住她：“你疯了！”
“她是我从小学到中学的同学...”柳迢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哭腔，“我们说好要一起考大学的...”
这时仓库门被踹开，一队日军冲了进来。机枪扫射的瞬间，柳迢一把推开我和李天安，自己却被打成了筛子。这个爱唱歌的姑娘最后哼了半句《茉莉花》，鲜血从她嘴角涌出。
我和李天安、琦酱逃到金陵女子文理学院临时避难所。这里挤满了逃难的妇女儿童。李天安突然把枪塞给我：“冬至，你照顾好琦酱。”
他整理好军装，大步走向门口——那里有几个日本兵正在拉扯女学生。
“住手！”李天安用日语喝道，“我是中国军人！”
日本兵愣了一下，随即狞笑着围上来。我听见李天安高喊：“中华民国万岁！”然后是一声枪响——他用最后一颗子弹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我和琦酱在安全区躲了七天。第八天，日军以“甄别”为名抓走所有青壮年。琦酱把我推进妇女队伍：“你扮成我的家人。”
她踮脚在我耳边快速说：“告诉我父亲，琦儿没给家里丢脸。”
作者全文都有历史参考
作者不喜勿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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