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本文纯属虚构,不要当成真实历史
王耀觉得,今年的秋天,来得格外早,也格外冷。
北平的庭院里,那几株老菊花在渐起的寒风中微微颤抖,花瓣边缘已染上些许焦枯的黄色。他坐在廊下,面前摊着一本泛黄的线装书,指尖划过冰凉的纸页,上面的墨字似乎也带着寒意,难以入眼。
空气里弥漫着一种无形的、沉重的压力,从遥远的关外,一路蔓延至此。收音机里偶尔传来的零星消息,报纸上语焉不详的报道,都像阴云一样积压在他心头。那个他曾经悉心教导,曾以“兄弟”相称的邻居,如今正用贪婪而冰冷的视线,一寸寸地丈量着他的土地。
记忆里的本田菊,还不是现在这个样子。他记得那个穿着和服,神情恭谨的少年,如何亦步亦趋地跟在自己身后,学习文字、礼仪、茶道、剑术。他记得自己如何将盛唐的气象、宋元的繁华、以及那些深邃的哲学与技艺,毫无保留地传授给他。那时的本田菊,眼神清澈,带着对“兄长”的仰慕与对博大文明的敬畏。
那些共同度过的岁月,如同上好的徽墨研开在宣纸上,晕染出温暖而明亮的痕迹。
是什么时候开始变的呢?
王耀闭上眼,似乎能听到甲午年间黄海的炮声,感受到马关条约签订时笔尖的沉重。那些被强行割走的土地,那些流淌的鲜血,像一道道深刻的刀疤,留在他古老的躯体上。而执刀者,正是那个他曾倾囊相授的少年。
本田菊不再称他为“耀君”,而是带着一种混合着优越与审视的语气,叫他“王耀”。他的目光不再有仰慕,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急于证明自己、甚至想要彻底压倒和取代的狂热。
“菊……”王耀无声地念着这个名字,庭院里的菊花在冷风中又是一阵瑟缩。
关东军的动作越来越频繁,挑衅也日益露骨。王耀能感觉到,一根紧绷的弦已经到了极限。
1931年9月18日的夜晚,格外漫长。
爆炸声从柳条湖方向传来时,王耀正在书房里临摹一幅古画。笔尖一顿,浓重的墨汁滴落在宣纸上,迅速晕开,毁掉了即将完成的山水。
他放下笔,静静地听着。那不是意外,他心知肚明。那是蓄谋已久的序曲。
接下来的消息,如同雪片般飞来,却每一片都带着灼人的热度与血腥气。沈阳、长春、吉林……一个个熟悉的地名,以被占领的姿态,出现在急报上。
本田菊的军队,像一股钢铁洪流,无视一切规则与道义,粗暴地碾过他的东北。
王耀站在地图前,手指抚过那片广袤的黑土地。那里有茂密的森林,肥沃的平原,丰富的矿藏,更是他重要的屏障。如今,地图上即将被标注上陌生的颜色。
他感到一阵窒息般的疼痛。不是第一次了,被掠夺,被欺辱。但每一次,尤其是来自本田菊的,都让他感到一种加倍的屈辱和心寒。
他试图联系本田菊,想要一个解释,或者说,一个当面的对峙。但所有的渠道都石沉大海。那个曾经会因为他一句召唤就匆匆赶来的少年,如今对他避而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冰冷的坦克,是低空掠过的飞机,是端着刺刀闯入家门的士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