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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柳力初训,暗流突涌

绿窗柳色,卿心未歇

观心斋的晨露还未散尽,薛清沅已握着那方绣着通心柳枝的素帕,站在院中的韧柳下。

萧弈一袭月白常服,褪去了往日玄衣的凛冽,却依旧带着不容错辨的威严。他指尖夹着一片刚摘下的韧柳叶,递到薛清沅面前:“先感知它的‘气’。闭上眼,别用看,用你的心。”

薛清沅依言闭眼,将素帕贴在掌心,指尖轻轻触碰到那片柳叶。初时只觉叶片微凉,带着草木的湿意,可片刻后,掌心的素帕忽然泛起一丝暖意,那暖意顺着指尖蔓延,竟与柳叶产生了微妙的共鸣——她仿佛能“听”到柳叶脉络里汁液流动的细微声响,能“看”到它昨夜在风中轻轻舒展的模样。

“感受到了?”萧弈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许。

薛清沅睁开眼,眼中满是惊奇:“我……我好像能知道它的状态。”

“这只是最基础的‘柳感’。”萧弈收回手,走到韧柳旁,抬手抚上树干,“你身负柳缘,与所有柳树都有天然联结。但通心柳的力量特殊,若不能掌控,轻则耗损心神,重则被其反噬。从今日起,每日清晨在此练半个时辰,先学会与韧柳建立稳定联结。”

接下来的日子,薛清沅每日清晨都在观心斋练柳感。绿萼会提前备好温热的姜茶,待她练完便送来,偶尔还会偷偷带些侯府厨房做的桂花糕,轻声叮嘱她“别太累了”。萧柔也常来西跨院找她,有时带些话本,有时拉着她去后花园看睡莲,倒让这陌生的侯府多了几分暖意。

只是萧雅和萧明,依旧时不时会在回廊或花园“偶遇”她。萧雅总爱用审视的目光打量她,话里话外带着刺,比如“某些人倒是会攀附,刚住进来就敢去大哥的观心斋”;萧明则更直接,常带着几个仆役在远处指指点点,嘴里哼着嘲讽的小调。薛清沅只当没听见,萧弈说过“不必理会”,她也清楚,在找到回去的方法前,安稳才是最重要的。

这日清晨,薛清沅刚练完柳感,正接过绿萼递来的姜茶,就见一个小厮匆匆跑来,对着萧弈躬身道:“侯爷,府外来了位姓苏的公子,说是您的故友,想求见您。”

萧弈眉头微蹙,似乎有些意外:“苏景然?让他去前厅等。”

小厮应声退下。薛清沅好奇地问:“侯爷,这位苏公子是?”

“前朝太傅之子,如今在太医院任职。”萧弈语气平淡,却在转身时,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光,“今日先到这,你回西跨院吧。”

薛清沅点点头,带着绿萼离开观心斋。刚走到回廊拐角,就见萧雅带着两个丫鬟迎面走来。

“哟,这不是薛姑娘吗?刚从大哥的观心斋出来?”萧雅停下脚步,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我倒是不知道,远房亲戚还能天天去大哥的书房,莫不是打着亲戚的幌子,想做些别的勾当?”

绿萼气得脸色发白,想替薛清沅辩解,却被薛清沅拉住。她看着萧雅,语气平静:“三小姐多虑了,我只是在侯爷的指点下,学习一些东西。”

“学习?”萧雅嗤笑一声,上前一步,压低声音,“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大哥是什么身份,岂容你这种来历不明的女人觊觎?我劝你趁早死了这条心,否则,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薛清沅心中一冷,却依旧保持着镇定:“三小姐误会了,我对侯爷没有任何非分之想,只是想早日找到回家的路。”

“回家的路?”萧雅眼神一沉,“我看你是想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吧!”她说着,突然抬手,朝着薛清沅的脸挥去。

薛清沅猝不及防,下意识地后退一步,手中的姜茶泼了出去,正好洒在萧雅的裙摆上。

“你敢泼我?!”萧雅又惊又怒,指着薛清沅,“来人啊!给我把这个不知好歹的女人抓起来!”

两个丫鬟立刻上前,就要去抓薛清沅的手臂。绿萼挡在薛清沅身前,急声道:“三小姐,您不能这样!薛姑娘是侯爷带来的人!”

“侯爷带来的人又如何?”萧雅眼神凶狠,“我今天就要教训教训她,让她知道侯府的规矩!”

就在这时,一个清冷的声音传来:“三妹,住手。”

萧弈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回廊尽头,他身后还跟着一个身着青色锦袍的男子。那男子面容俊雅,气质温润,正是方才小厮口中的苏景然。

萧雅看到萧弈,动作瞬间僵住,随即委屈地红了眼眶:“大哥!你看她!她不仅对我不敬,还泼我茶水!”

萧弈的目光扫过萧雅裙摆上的水渍,又看向薛清沅,眼神没有波澜:“方才之事,我都看见了。是你先动手,清沅只是自保。”

萧雅不敢置信地看着萧弈:“大哥!你竟然帮她说话?你知不知道她是什么来历?万一她是奸细怎么办?”

“她的来历,我自然清楚。”萧弈语气冷淡,“侯府的规矩,你身为三小姐,该比谁都清楚。下次再无故寻衅,别怪我按家规处置。”

萧雅被萧弈的话噎得说不出话,眼泪终于掉了下来,跺了跺脚,带着丫鬟哭着跑了。

回廊上恢复了平静。苏景然走上前,看着薛清沅,眼中带着一丝好奇:“这位姑娘就是萧弈你说的……那位身负柳缘之人?”

萧弈点点头,对薛清沅介绍道:“这位是苏景然,太医院的医官。”

薛清沅连忙行礼:“民女薛清沅,见过苏公子。”

“薛姑娘不必多礼。”苏景然温和地笑了笑,目光落在她手中的素帕上,眼中闪过一丝惊讶,“这帕子上的柳枝……是通心柳?”

薛清沅愣了一下,点头道:“苏公子也认识通心柳?”

“略知一二。”苏景然语气一顿,看向萧弈,“萧弈,我们还是去前厅说吧。”

萧弈看向薛清沅:“你先回西跨院,今日不用再练柳感了。”

薛清沅应声,带着绿萼离开。走了几步,她忍不住回头,正好看到苏景然从袖中拿出一个锦盒,递给萧弈,两人的表情都有些凝重。

她心中疑惑,苏景然来找萧弈,难道与通心柳有关?

回到西跨院,薛清沅坐在窗边,手中摩挲着那方素帕。素帕上的通心柳枝似乎比往日更加清晰,隐隐透着一丝绿光。她闭上眼,尝试着与远处的通心柳林建立联结,却发现那股熟悉的波动竟变得有些微弱,甚至带着一丝……不安?

“难道是我错觉?”薛清沅睁开眼,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强烈。

就在这时,院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绿萼匆匆跑进来,脸色苍白:“姑娘!不好了!前院出事了!”

薛清沅猛地站起身:“出什么事了?”

“刚才听洒扫的婆子说,苏公子带来的锦盒里,装的是一株枯萎的通心柳枝条!还说……还说灵界的通心柳林,好像出了问题!”绿萼的声音带着颤抖。

薛清沅心中一震,难怪她刚才感觉通心柳林的波动不对劲!她快步走到院门口,想要去前院看看,却被绿萼拉住:“姑娘,侯爷吩咐过,不让您随意走动!而且前院现在已经围了不少人,您去了只会添乱!”

薛清沅停下脚步,心中焦急万分。通心柳林出事,会不会影响她回家的路?萧弈和苏景然,又会如何应对?

她走到窗边,望着观心斋的方向,手中的素帕再次泛起暖意。这一次,她清晰地感觉到,那股来自通心柳林的不安,正一点点加剧,像是有什么可怕的东西,正在柳林深处苏醒。

而观心斋内,萧弈看着锦盒中枯萎的通心柳枝条,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苏景然站在一旁,语气凝重:“这是昨日从灵界边界带回的枝条。据守在那里的士兵说,最近灵界的通心柳林一直在枯萎,而且……出现了‘蚀柳虫’的踪迹。”

“蚀柳虫?”萧弈的声音冰冷,“不是早在百年前就被消灭了吗?怎么会再次出现?”

“不清楚。”苏景然摇摇头,“但可以肯定的是,蚀柳虫以通心柳的灵力为食,若不尽快阻止,整个通心柳林都会被它们吞噬,到时候……两界的通道恐怕会彻底紊乱。”

萧弈沉默片刻,目光望向窗外,似乎能穿透重重院落,看到远处的通心柳林。他缓缓开口:“看来,我们必须尽快去一趟灵界了。”

苏景然点点头:“只是……薛姑娘她怎么办?她与通心柳的联系最为紧密,蚀柳虫的存在,对她来说恐怕也是极大的威胁。”

萧弈的眼神变得复杂起来。他想起薛清沅每次感知通心柳时专注的模样,想起她提起家乡时眼中的思念。他知道,自己不能让她陷入危险,可两界通道紊乱,她也终究无法回家。

“先瞒着她。”萧弈最终开口,“等我们查明情况,再做打算。”

窗外的风,忽然变得有些阴冷。韧柳的枝条轻轻晃动,像是在发出无声的警告。一场围绕着通心柳的危机,正悄然逼近北宸侯府,也逼近了身处其中的薛清沅。而她还不知道,自己的命运,早已与这片即将遭遇劫难的柳林,紧紧绑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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