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如流,倏忽十载。萧念柳已长成挺拔少年,眉眼间兼具萧弈的沉稳与薛清沅的温润,腰间常年系着一枚缩小版的护柳佩,抬手便能引动周围柳枝轻摇,是侯府上下公认的“小守护者”。
这日清晨,薛清沅如往常一般在韧柳下静坐,萧念柳凑在她身边,指尖触碰着柳干,好奇问道:“母亲,通心柳真的能记住百年前的事吗?”
薛清沅睁开眼,笑着揉了揉他的头顶:“自然能。它的每一圈年轮,都刻着时光的痕迹,藏着我们家族与柳林的故事。”
正说着,萧弈一身朝服走来,神色间带着几分轻松:“今日休沐,带你娘和念柳去灵界看看吧。景然说,灵界的柳花正开得盛。”
薛清沅眼中一亮。这些年,她虽常与通心柳沟通,却鲜少再踏入灵界。萧念柳更是雀跃不已,拉着父母的手,迫不及待地朝着后山通道跑去。
踏入灵界的那一刻,漫天雪白的柳花扑面而来,如同坠入仙境。通心柳本体愈发苍劲,枝叶遮天蔽日,树下开满了不知名的野花,灵界的生灵们穿梭其间,见到三人,纷纷恭敬地行礼——如今的薛清沅,早已是灵界公认的守护者,受万物敬仰。
“哇!这里好美!”萧念柳挣脱父母的手,朝着柳林深处跑去,指尖划过柳枝,引得无数柳花簌簌落下。
薛清沅望着儿子欢快的身影,眼中满是欣慰。萧弈从身后揽住她的腰,轻声道:“还记得第一次带你来这里,你还吓得紧紧抓着我的衣角。”
薛清沅脸颊微红,嗔道:“那时候谁知道灵界有这么多危险。”
“现在不怕了。”萧弈低头,鼻尖蹭过她的发梢,“有我,有念柳,还有通心柳,这里早已是我们的家。”
两人并肩而立,看着萧念柳与灵界的小生灵们嬉戏,看着漫天柳花飞舞,心中满是安宁。
忽然,薛清沅察觉到一丝异样的波动。她闭上眼睛,柳感瞬间扩散开来,脸色微微一变:“通心柳本体那边,似乎有异常。”
萧弈神色一凛,立刻拉着她朝着柳林核心区域跑去。萧念柳见状,也连忙跟了上来。
来到通心柳本体下,三人赫然发现,树干上竟出现了一道细微的裂痕,裂痕中隐隐透着一丝微弱的黑气。薛清沅伸手触碰,只觉一股熟悉却又陌生的恶意——与蚀柳虫的气息相似,却更加纯粹,带着毁灭的意味。
“这是什么?”萧念柳紧张地问道。
苏景然不知何时也出现在这里,神色凝重:“我也是刚察觉到异动赶来。这黑气……不像是蚀柳虫的余孽,倒像是来自灵界之外的‘虚无之力’。”
“虚无之力?”薛清沅心中一震。她在守护者的记忆碎片中见过记载,那是一种能吞噬万物灵力的黑暗力量,比蚀柳虫更加可怕。
萧弈握紧佩剑:“不管是什么,绝不能让它伤害通心柳。”
薛清沅点点头,将萧念柳护在身后,催动柳缘之力,绿色的光芒顺着掌心涌入通心柳本体。通心柳枝叶剧烈晃动,发出阵阵嗡鸣,试图将黑气驱逐。可那黑气如同附骨之疽,死死黏在裂痕上,非但没有消退,反而有蔓延之势。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萧弈眉头紧锁,“清沅,你试着用守护者的力量净化它,我和景然帮你护法。”
薛清沅深吸一口气,闭上眼,将全部心神沉入体内。守护者的虚影再次浮现,手中柳枝权杖熠熠生辉。她挥动权杖,一道纯净的绿光射向裂痕,黑气与绿光碰撞,发出刺耳的嘶鸣,渐渐消散了些许。
可就在这时,裂痕突然扩大,更多的黑气喷涌而出,朝着薛清沅扑来。萧念柳见状,毫不犹豫地冲上前,将护柳佩挡在母亲身前。护柳佩爆发出强烈的光芒,竟硬生生挡住了黑气的侵袭。
“念柳!”薛清沅惊呼出声。
萧念柳咬着牙,额头上布满冷汗:“母亲,我能感觉到,通心柳在难过。我想帮它。”
他闭上眼睛,学着母亲的模样,将自身的柳缘之力注入护柳佩。奇迹发生了,护柳佩的光芒愈发炽盛,与薛清沅的柳枝权杖相呼应,形成一道绿色的屏障,将黑气牢牢困住。
“好孩子。”薛清沅心中感动,连忙加大灵力输出。萧弈和苏景然也各自催动力量,协助母子二人。
四人合力,足足耗费了三个时辰,才终于将黑气彻底净化。通心柳本体的裂痕渐渐愈合,再次恢复了生机。
危机解除,萧念柳脱力地倒在薛清沅怀中,却依旧笑着说:“母亲,我也能守护通心柳了。”
薛清沅抱着他,眼中满是泪水与骄傲:“你做到了,我的好孩子。”
萧弈走到她们身边,看着相拥的母子,心中百感交集。他知道,守护通心柳的责任,已经从他和清沅的手中,传递到了下一代的身上。
苏景然看着通心柳本体,感叹道:“虚无之力的出现,或许是一个预警。未来,或许还会有更多的挑战。但只要有你们母子在,有通心柳在,我相信,一切都能迎刃而解。”
薛清沅抬头看向萧弈,两人相视一笑。他们知道,未来的路还很长,或许还会有风雨,但只要一家人携手相伴,只要通心柳的枝叶依旧繁茂,就没有什么能够阻挡他们。
离开灵界时,夕阳正缓缓落下,将柳林染成一片温暖的橘色。萧念柳拉着父母的手,蹦蹦跳跳地走在前面,嘴里哼着薛清沅教他的柳林歌谣。
回到侯府,萧柔早已带着孩子们在门口等候。如今的她也已嫁人,夫君是一位温润的书生,生了一对可爱的儿女。看到薛清沅一家回来,孩子们立刻围了上来,甜甜地喊着“伯父伯母”“大哥哥”。
庭院里顿时热闹起来,柳风轻拂,带着欢声笑语,久久不散。
薛清沅靠在萧弈身边,看着眼前和睦的景象,看着漫天飞舞的柳花,心中忽然明白了“生生不息”的含义。百年前的宿命牵连,跨越时空的相遇,历经风雨的守护,最终都化作了眼前的岁月静好。
通心柳的枝叶会一年年繁茂,侯府的烟火会一代代延续,而她与萧弈的情意,也会如同这柳荫一般,绵长不绝,生生不息。
夜色渐浓,柳月高悬。薛清沅躺在萧弈怀中,听着他沉稳的心跳,感受着身边儿子均匀的呼吸,嘴角扬起幸福的笑容。
她知道,这便是最好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