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越是表现得无欲无求,只在意孩子,弘历便越觉得亏欠她。不久,内务府奉旨,永和宫的用度份例皆比照妃位最高标准,又添了不少护卫人手。皇帝甚至亲自为四阿哥永珏挑选了启蒙的哈哈珠子和乳母,其重视程度,可见一斑。
安陵容安心坐起了月子,对外称病,谢绝了一切探视,包括皇后派来关心的人。她需要时间恢复元气,更需要时间观察风向,布局下一步。
满月宴办得极为隆重。安陵容身着婉妃品级的吉服,妆容精致,却依旧刻意保留了几分产后的柔弱与单薄。她抱着穿戴一新的永珏,接受众妃嫔的道贺。
皇后富察琅嬅笑容端穆,赏赐厚重,言语间皆是嫡母风范,但安陵容敏锐地捕捉到她眼底那一闪而过的落寞与复杂——永珏的健康,无疑是对刚失去永琏的皇后的一种刺痛。
纯妃苏绿筠笑容温婉,送上了亲手做的小衣裳。娴妃如懿依旧清冷,礼数周全,目光在安陵容脸上停留片刻,平静无波。
而高晞月称病未至,只按例送了贺礼。金玉妍……自然是没有资格的。
宴席间,安陵容言笑晏晏,应对得体,却将所有人的神色尽收眼底。她知道,表面的平静下,是更深的暗流。皇后丧子之痛未平,协理六宫之权被分,地位已不如前。高晞月失势禁足。金玉妍虽废,但其背后的玉氏和太后似乎并未完全放弃。如今她安陵容携子封妃,风头正盛,俨然成了后宫新的靶子。
她必须尽快找到一个盟友,或者,制造新的矛盾,转移视线。
机会出现在满月宴后不久。四阿哥永珏忽然起了小儿急疹,发热哭闹不止。太医院众太医诊治,皆说是寻常幼儿疾病,精心照料即可。但安陵容却借此大作文章,日夜不离永珏左右,形容憔悴,甚至“忧心过度”,再次“病倒”。
弘历前来探视时,只见安陵容衣不解带地守在永珏摇篮边,脸色比床上的病人还要苍白,见到皇帝,泪落如珠:“皇上,臣妾不怕辛苦,只怕……只怕永珏有什么万一……若是有人趁机……臣妾真是百死莫赎……”她伏在弘历怀中,哭得几乎喘不过气。
弘历心疼幼子,又怜惜爱妃,联想到之前的生产风波,怒火中烧,将太医院斥责一番,又下令彻查永和宫内外,是否有人懈怠或不轨。
安陵容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她利用永珏的病,再次强化了自己慈母与受害者的形象,牢牢绑住了皇帝的怜惜之心。同时,她暗中授意春桃,将一些模糊的、关于“小儿疹疾或与冲撞相关”的流言,悄无声息地放了出去,方向隐隐指向如今虽失势却怨气深重的翊坤宫。
她不在乎能否真的扳倒高晞月,她只需要让皇帝和皇后的目光再次聚焦到那位昔日贵妃身上,让高晞月替她吸引一部分火力和仇恨。
果然,皇帝对高晞月更为厌烦,连皇后在处理宫务时,对翊坤宫也更为严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