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渔思忖间,身体轻轻一歪,重新躺回了硬邦邦的床板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脖子上的细绳,忽然顿住。她心头微怔,手指一勾,将那物件从领口拽了出来——是外婆留给她的那个吊坠。熟悉的触感让她心里一颤,这意味着……
她赶忙闭上眼,意识像水波一样探入那片神秘的空间里。自从觉醒这个空间后,玉坠就失去了往日的意义,可她一直没有扔掉。这是外婆留给她的唯一念想了,怎么能舍得呢?她还记得外婆临走前的日子,自己刚觉醒这个空间时的情形。那时她兴奋地跑去告诉外婆,而外婆只是平静地点头,说了一句:“这是祖上留传下来的。”
空间里有灵泉、有庄园……庄园!林渔心里一喜,没想到连庄园也跟着一起过来了。但怕有人突然闯进来,她没敢直接进入空间,只是让意识快速扫过一遍。随后,她接了一碗灵泉水出来,一口喝下。清凉的液体滑过喉咙,嘴里的苦涩慢慢散去,脑袋也变得清爽。
她将碗放回空间,站起身,推开吱呀作响的房门,走了出去。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用泥砖围起的大院子。院子里堆放着一些柴火,几件衣服在竹竿上随风轻摆,干菜叶挂在绳子上摇晃着,发出沙沙的声响。
林渔的姐姐林兰正站在厨房里炒菜,锅铲碰着铁锅,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天色已经接近中午,林兰比林渔大两岁,家里还有一个七岁的弟弟。
林兰正专注地翻炒着锅里的菜,余光却瞥见林渔站在院子中央。她一下子扔下锅铲,跑了过来:“小渔,你怎么起来了?快回去躺着!”
林渔摇了摇头,轻声说道:“我好多了,出来晒晒太阳,对身体好。”
林兰迟疑了一下,转身从屋里搬出一张椅子,拉过林渔的手腕让她坐下:“那你坐这儿等会儿,奶奶她们马上就回来了,饭马上就好。”
林渔点点头,看林兰匆匆跑回厨房,继续翻炒锅里的菜,动作麻利,生怕火候过了。最后一道菜出锅时,院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最先走进院子的是个中年妇女,林渔认得,那是大伯母方氏。紧随其后的是原主的母亲苏氏,手里牵着瘦小的林安。奶奶林老太和大伯林长远以及大堂哥林海也跟在后面。
最近忙完小麦收割,正是家家户户播种的时候,大家都在田间地头忙碌。
看到林渔脸色苍白地坐在院子里,她们没多说什么,只是关切地问她身体怎么样了,有没有好些。
林安扑过来抱住林渔的腰,带着哭腔喊道:“呜呜呜,二姐,你吓死我们了!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都怪我,要不是我想吃鱼,你也不会下河捉鱼,不下河捉鱼你就不会差点被淹死了!”
林渔低头看着这个还不到自己腰高的弟弟,嘴角微微扬起,柔声道:“没事的,不怪你,是姐姐运气不好。”
林老太看着她,忍不住责备道:“你这丫头,河水那么深你也敢下去?自己还是个旱鸭子,要吃不要命了是不是?”
林渔低下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对不起奶奶,对不起娘亲还有大家,是我不好,以后不会再发生这种事了。”
苏氏赶紧上前对林老太说道:“娘,是我没照顾好女儿,你别怪小渔。”
“好了好了,小渔没事就好。这件事就让它过去吧,娘别生气,弟妹也别自责。”林长远放下锄头,淡淡开口。
林老太没再说什么,跟着方氏去洗手了。
林渔心中涌起一丝暖意,点点头。原身的母亲叫苏秀秀,小名安安的就是弟弟,本名林安。
苏氏看着眼前这个二女儿,眼眶微微泛红,差一点,她就失去了这个孩子。
林渔朝她笑着点点头,示意自己没事,不必担心。
随后她转身进了厨房,跟林兰一起拿碗取筷。
饭桌摆在堂屋中央,桌上摆着一盘腊肉炒苦瓜,一碗炒野菜,还有一个大盆装着糙米粥。老太太先给大伯他们盛了浓稠的两碗粥,接着才给她们这些女子分了剩下的粥。
没办法,大伯和堂哥是家里的主要劳动力,干得多吃得自然要多一些。
前段时间卖掉收成的小麦换了糙米回来,家里日子才稍稍宽裕些。因为林渔落水生病,老太太特意让林兰切了几片腊肉。
林渔看着碗里的两三片腊肉,再看看其他人碗里的,轻轻叹了一声,随后跟着大家一起动筷。
夹起一片腊肉嚼了嚼,就着糙米粥咽了下去。苏氏给她夹了些苦瓜。
吃完饭回到房间,苏氏端着一碗温水走了进来。
房间里除了一张床、一个木柜子,床头还摆着一个小桌子。房间不大,林渔和林兰住一间,苏氏和林安住另一间。林老太住在她们隔壁,几人住在西边屋子,大房一家住在东边。院子旁边除了厨房和茅厕,还有一间小小的杂物房。
林家的房子在村里不算小,加上屋后的小菜园,占地有四百多平。但家里人口不多,大房那边有五口人,除去堂哥林海,还有一个在镇上读书的二堂哥,一个月回来一两次。堂姐林绣莲两年前嫁给了隔壁村的一个木匠,生活还算过得去。
苏氏带着三个孩子,大女儿林兰今年十六岁,已经到了说亲的年纪,但她不想这么早出嫁,放心不下家里。
林渔如今十四岁,等九月生辰过后就该十五了。
林渔接过苏氏手中的碗,喝了小半口便放在床头的小桌子上。
苏氏看着脸色依旧有些苍白的女儿,轻声道:“今天好好休息吧,你奶说了,等你身体好些了再帮忙干活。”
至于什么“活”,不过是喂鸡、洗衣、做饭,或者上山捡柴、拾野菜,再打理一下菜园子而已。
林兰平时除了跟着下地干活,还会接点绣活,绣一条手帕能赚几文钱,一天能赚够买一斤糙米的钱。
今年九月,家里打算送林安去镇上的私塾读书,束脩一年要二两银子,还需准备六礼束修。再加上笔墨纸砚,这笔开销对于现在的家庭来说可不小。
大伯家的堂哥读书的费用都是自己家承担,交给公中的钱用来维持一家人的生活开销。
所以林安读书的钱也得自家出。林父之前开的杂货铺一个月也就赚三四两银子,镇上开销大,每个月只能往家里交五百文左右。
至于存了多少钱、还有多少钱,这些小秘密苏氏从不告诉别人,只有自家女儿知道。
待苏氏出去后,林渔关上房门,身形一闪钻入空间。她一点也不担心林兰会进来打扰,已经提前打过招呼说要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