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地板上投下细长的光影,林小满揉了揉酸涩的眼睛。盯着琴谱上密密麻麻的音符发呆。距离比赛只剩一周,指尖却总是不听使唤,特别是弹到高音区时,总会出现细微的颤抖。
"又熬夜了?"母亲端着早餐推门进来,眉头紧锁,"这周的药怎么又剩这么多?"
林小满迅速把药瓶塞进书包夹层。那些白色小药片躺在天鹅绒衬里里,像一颗颗微小的定时炸弹。"吃了,只是...忘记带了。"她撒谎时不敢看母亲的眼睛。
琴房里弥漫着松香和旧乐谱的气息。林小满按下中央C键,声音比往常更加沉闷。她皱眉检查琴槌,突然发现琴盖内侧贴着一张便利贴——浅蓝色,边缘微微卷起,上面画着与她乐谱上相同的降E大调音阶,旁边写着:"试试左手先分解和弦"。
她的手指轻轻抚过那行字迹,心跳突如加速。这不可能...除非...
"咚咚"两声轻响,没等她反应过来,琴房门就被推开了。陆沉靠在门框上,校服衬衫扣到最上面一颗,领口一丝不苟。他视线落在她僵住的手指上,目光微闪。
"早...早上好。"林小满慌乱地把便利贴塞进口袋,却带出了一盒药片,它们哗啦啦散落在木地板上。
陆沉弯腰捡起一粒白色药片,在阳光下仔细看了看。"哮喘药?"他声音平静,却让林小满如坠冰窟。
"我...我只是..."她蹲下去抢药片,脸颊发烫,"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知道。"陆沉出乎意料地轻松,甚至帮她拾起剩下的药片放进盒中,"我奶奶也有哮喘。不过..."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她按着胸口的手上,"你最近弹琴时呼吸不太稳,是因为这个?"
琴房的窗户半开着,风吹进来,掀动了乐谱的一角。林小满不知该如何解释,只能低头盯着自己的鞋尖。那双白色帆布鞋已经开胶,就像她努力维持的完美形象,随时可能崩塌。
"下周比赛,"陆沉突然转移话题,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折叠的纸条,"我写了点东西,也许对你有帮助。"他把纸条放在钢琴上,后退一步,"不用现在看,等...等你准备好了。"
林小满看着他转身离去的背影,鬼使神差地展开那张纸条。上面是陆沉熟悉的笔迹,密密麻麻写满了降E大调的指法建议,还有一些她从未注意到的演奏细节。最后一行写着:"你弹琴时眼睛会发光,别让它熄灭。"
她猛地抬头,走廊上已空无一人,只留下一阵若有若无的雪松香气。
放学后的音乐教室只剩下他们两人。夕阳将窗棂的影子拉得很长,投在黑白琴键上,像是某种神秘的密码。林小满尝试着按照陆沉纸条上的建议调整指法,高音区的颤抖果然减轻了不少。
"手腕再放松些。"陆沉不知何时又出现在门口,手里拿着两罐柠檬汽水,"我爸是音乐老师,小时候逼我学过几年。"
林小满接过汽水,易拉罐的凉意透过指尖传来。"你从来没说过。"
"也没人问过。"陆沉拉过另一把椅子坐下,手指在膝上轻轻打着拍子,"你为什么选择肖邦的《雨滴前奏曲》参加比赛?"
林小满拧开汽水罐,气泡争先恐后地涌上来。"因为..."她寻找着合适的词句,"每次弹这首曲子,都感觉像是在下雨天独自弹琴。孤独,但又...平静。"
陆沉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目光落在她微微抿起的唇角。"你知道吗,"他突然说,"我第一次在图书馆见到你,你弹的就是这段旋律。"
林小满惊讶地睁大眼睛:"你记得?"
"记得你耳后的医用胶布。"陆沉的声音轻柔得像在诉说一个秘密,"也记得你慌乱中掉落的便签上画着钢琴键。"
窗外的天空渐渐染上橘红色,音乐教室里只剩下他们和流淌的钢琴声。林小满不知道的是,陆沉口袋里装着一张医院挂号单,上面写着"哮喘专科";而她书包夹层里的药瓶,正悄悄记录着一场随时可能发作的风暴。
当最后一个音符落下,陆沉轻轻鼓掌:"比上周好多了。"他站起身,"明天我再来听你练习,好吗?"
林小满点点头,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暖意。她打开书包,小心翼翼地将那张浅蓝色便签和今天的纸条放在一起,贴在胸口的位置。
心跳声在安静的琴房里格外清晰,像是一首只有她能听见的歌谣,诉说着那些藏不住的暗恋与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