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书然感觉自己的太阳穴在突突直跳。她看看眼前一脸窘迫、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的弟弟，又看看旁边那个一脸无辜、仿佛只是随手帮了个忙的沈砚辞，一股无名火就直冲头顶。
“温书泽，你跟我回家！”她几乎是咬着牙说出这句话的。
“姐……”温书泽还想辩解什么。
“现在！立刻！马上！”温书然的语气里充满了不容置喙的威严。
温书泽不敢再反抗，只能苦着脸，对沈砚辞投去一个“兄弟，我先走一步”的复杂眼神，然后跟在温书然身后，垂头丧气地离开了操场。
一路上，姐弟俩谁都没有说话。温书然走在前面，背影挺得笔直，像是在极力压制着怒火。温书泽跟在后面，活像一只斗败了的公鸡。
回到家，温书然“砰”的一声关上了门，将温书泽堵在了玄关。
“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她双手抱胸，冷冷地看着他。
温书然的父母今晚恰好都有应酬，家里只有他们两个人，这给了温书然一个绝佳的“审讯”机会。
温书泽知道躲不过去了，索性破罐子破摔，低着头小声说：“就是……就是互相有好感，还没……还没正式谈。”
“互相有好感？”温书然冷笑一声，“所以你就每天陪着她打球，为了跟她多待一会儿，连晚自习都不去上了？温书泽，你的重点高中是买来的吗？”
“我没有！”温书泽猛地抬起头，脸上满是委屈，“我跟她在一起的时候，也有在学习的！她是我们班的学习委员，成绩比我好，她会帮我补习！”
“补习？”温书然根本不信，“补习需要补习到篮球场上去？需要补习到让你连姐姐的电话都不接？”
“我……我手机静音了……”温书然的声音又低了下去。
看着弟弟这副样子，温书然心里的火气渐渐被一种无力感所取代。她知道，对于一个处于叛逆期的少年来说，强硬的压制只会适得其反。
她叹了口气，语气缓和了一些：“书泽，我不是反对你交朋友。但你现在的身份是学生，你的首要任务是学习。你可以喜欢一个人，这很正常。但喜欢一个人，不是让你变得更堕落，而是应该让你变得更好，努力去追赶她的脚步，对不对？”
温书泽沉默了，显然是听进去了。
“那个女生，我见过了，看起来很文静。你确定你现在这样，是在对她负责，也是在对你自己负责吗？”温书然循循善诱。
“我……”温书泽的嘴唇动了动，眼神开始动摇。
“这样吧，”温书然见他有所松动，立刻抛出了自己的条件，“我不干涉你和她来往。但是，你必须答应我两个条件。第一，晚上必须回家上晚自习，有什么问题，可以在学校问她，或者回家问我。第二，下次月考，你的成绩必须进步，至少要进入班级前二十。你能做到吗？”
这个要求对于常年徘徊在及格线的温书泽来说，无疑是个巨大的挑战。但他看着姐姐眼中的期盼和不容置疑，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好，我答应你。”
“这可是你说的。”温书然拿出手机，“我们录个音，作为证据。”
“姐！你还来真的啊！”温书泽哀嚎一声。
一场家庭风波，总算是暂时平息了。
温书然回到自己的房间，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疲惫。她瘫倒在床上，脑海里却不由自主地浮现出沈砚辞的脸。
他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
他为什么会知道得那么清楚？
他是怎么知道那个女生的？
一连串的问题，让她辗转反侧。她拿出手机，点开那个还没有备注的微信头像。那是一个很简单的黑色线条画，画着一只猫，慵懒地趴在窗台上。
她犹豫了很久，还是没有勇气发消息去问。
她觉得自己在沈砚辞面前，就像一个透明人。他似乎总能轻易地看穿她的所有想法和行动，而她对他，却一无所知。这种感觉，让她很不舒服。
就在她胡思乱想之际，她的手机屏幕突然亮了一下。
还是那个黑色猫咪的头像。
【睡了吗？】
温书然的心猛地一跳。他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发消息过来？
她深吸一口气，回复道：【还没。有事吗？】
【开门。】
只有两个字。
温书然愣住了。开门？开什么门？
她走到窗边，小心翼翼地拉开窗帘的一角，朝楼下望去。
路灯下，一个修长的身影正静静地站在那里，抬头仰望着她的窗户。
是沈砚辞。
温书然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他……他竟然在她家楼下？
她来不及多想，抓起一件外套就冲出了房间。她怕惊动了弟弟，蹑手蹑脚地走到门口，通过猫眼向外看去。
门外，沈砚辞正靠在墙上，手里提着一个纸袋，神情淡然。
温书然犹豫了一下，还是轻轻地打开了门。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她压低声音，紧张地问。
沈砚辞没有回答，而是将手里的纸袋递了过来。
“给你的。”
温书然疑惑地接过，打开一看，里面是一杯还冒着热气的牛奶，和一个包装精致的小蛋糕。
“这是……？”
“看你刚才在学校，好像没吃饭。”沈砚辞的目光在她略显苍白的脸上停留了片刻，语气平淡地说，“补充点能量。”
温书然的心，莫名地被触动了一下。她确实因为担心弟弟，晚饭只吃了几口就没胃口了。没想到，他竟然注意到了。
“谢谢你。”她低声说，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不客气。”沈砚辞看着她，那双深邃的眼睛在昏暗的楼道里显得格外明亮，“那个，关于你弟弟的事，我只是……恰好知道。”
他似乎是在解释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
“你怎么会‘恰好’知道？”温书然追问，这是她最关心的问题。
沈砚辞沉默了几秒，似乎在组织语言。
“我家和你家，其实住得不远。”他缓缓开口，“我每天回家，都会路过你们学校的操场。见过他们几次。”
这个解释听起来合情合理，但温书然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只是路过，能知道得那么清楚吗？
“哦。”她不置可否地应了一声。
“还有，”沈砚辞的目光再次落在她脸上，“你今天，很漂亮。”
温书然的脸“唰”地一下就红了。她没想到他会突然说出这种话。
“我……我要回去了。”她有些慌乱地后退一步，准备关门。
“温书然。”沈砚辞却叫住了她。
“嗯？”
“以后，别再像今天那样冲动了。”他的声音低沉而认真，“你弟弟的事，你处理得很好。但你自己，也要照顾好自己。”
说完，他对她点了点头，转身走进了楼道的黑暗中。
温书然呆呆地站在门口，手里还提着那个温热的纸袋。
他的话，他的眼神，他的举动，都像一团迷雾，让她看不透，也猜不透。
她关上了门，背靠着门板，心脏依旧在狂跳。
她回到房间，看着桌上那杯温热的牛奶和精致的蛋糕，心里五味杂陈。
这个沈砚辞，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像一个谜，一个充满了吸引力，又让她感到危险的谜。
而她，似乎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被卷入了这个谜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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