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③

对你而言，生育本身并不可怕，真正令你恐惧的是永远失去自由，再也回不到原本的生活。因此，你暗自盘算着——或许生下孩子，就能换来离开的契机。

看到你眼中重新亮起的光彩和过分乐观的神情，易遇似乎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将话咽了回去，像是怕打破你这来之不易的希望。

事实上，经过这段时间的观察，你渐渐觉得，这位从未露面的主人似乎并不如想象中凶狠。至少，他对你称得上宽容。上次逃跑事件，他显然知情，却并未施以任何惩罚或质问，每夜依旧只是以蛇尾将你缠绕入眠，仿佛那已是一种无声的占有和安慰。

有时夜里被他缠得太紧，你在半梦半醒间忍不住蹬腿想把他踹开，他也从不恼怒，反而会稍稍松开一些，让你能喘口气、翻个身。尽管从未看清他的面容，你却隐约感觉到，那冰凉的鳞片之下藏着一份克制与温柔。

“反正孩子生下来也是归他，长相如何又有什么要紧？黑灯瞎火的，横竖也看不清楚。”你这么想着，竟也为自己荒唐的处境找到一丝豁出去的勇气。

于是，你开始实施新的计划：主动孕育子嗣。

你悄悄向身边的女仆和侍卫打听主人的喜好。柴犬兽人侍卫歪着头认真思考了好一会儿，耳朵抖了抖，郑重地说：“主人是位富商……大概最喜欢金钱？”

你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算什么答案？难道要你浑身贴满兽人币去吸引他吗？

鹿人女仆则轻轻挠了挠头顶的角，小声补充：“主人很爱看书，每月书店都会送来好几箱新书。”

另一个声音从旁边插进来，“后厨说主人最近迷上了甜的，牛乳红茶连续喝了一个月呢！”

消息不少，却都没什么实际用处。你咬咬唇，压低声音问出真正关心的问题。“我是说……你们的主人，对伴侣有什么偏好吗？他喜欢什么样子的……女人？”

众人面面相觑，最终都摇了摇头。“您是他带回来的第一位雌性。”羊耳兽人老实答道，随即像是突然明白过来什么，眼睛一亮，“您是不是想通啦？打算好好陪伴主人了？”

你脸颊一热，低下头没有否认。心中那份只有自己清楚的计划，却在悄然生根。

晚餐时分，兔子女仆端着餐盘走进来，脸上带着一抹狡黠的笑意。你注意到托盘上除了往常的饭菜，还多了一个用丝带系好的黑色礼盒。

“我都听说了哦～”她冲你眨眨眼，压低声音，用下巴轻轻指了指那只盒子，“这个……说不定能帮到你。”

房门关上后，你连饭都顾不上吃，怀着强烈的好奇心解开了丝带。盒子里静静躺着一件几乎透明的黑色薄纱情趣服饰，边缘缀着细腻的蕾丝；旁边还放着一对柔软的黑色垂耳发箍。你下意识地拎起那件轻飘飘的衣物，走到镜前比了比，尺寸竟意外地贴合。

过于大胆、暴露的设计让你瞬间脸颊发烫，心跳加速。真的要穿这个吗？

可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你按了下去。夜里根本什么都看不见，穿了又有什么意义？更何况……这实在太羞耻了。你做不到。

你匆匆将衣服塞回盒中，盖上盖子，像是要藏起什么烫手的秘密似的，迅速把它推到了床底最深的角落。整顿晚餐你都吃得心不在焉，脸颊始终烧得厉害。

然而那一抹黑色的影子却总在你脑海中挥之不去。你不自觉地想象它覆上皮肤时的触感，想象若是真的穿上，那个每夜缠绕你的蛇兽人，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那天夜里，他来得比平时更晚一些。

你紧张地蜷缩在被子里，听见门被轻轻推开、又合上的声音。熟悉的脚步，或者说更像是某种滑行与地面细微的摩擦声。渐近，床榻随之微微下陷。

就在他如往常般靠近你时，你忽然鼓起勇气，猛地转过身来，主动伸出手抱住了他。

他似乎顿住了。一片寂静中，你听见他低沉的声音第一次近距离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讶异。“没睡？”

你点点头，用几乎听不见的气音“嗯”了一声，指尖却大胆地、试探般地在他身躯上游移。黑暗中你勉强能分辨出他上半身近乎人类的轮廓，胸膛宽而结实，皮肤温热。可双腿之间缠绕着你的，依旧是那冰凉而滑腻的蛇鳞。

你在心底悄悄松了口气。幸好不是蛇首人身的模样，否则你恐怕真的会吓得晕过去。

他显然察觉到了你刻意的抚摸，身体陡然一僵，随即一把扣住你胡乱游走的手腕。身下的蛇尾却无声地将你缠得更紧，几乎令你呼吸发窒。

“老实些。”他低声警告，声音里透出一种刻意压制的暗哑。

你顿时不敢再动。他的嘴唇离你的脖颈极近，温热的呼吸扫过皮肤，激起一阵战栗。你生怕再惹他不悦，下一秒那对薄唇就会狠狠咬断你的喉咙。

你心里莫名涌上一阵委屈。买你回来不就是为了传宗接代吗？你都主动示好了，他怎么反倒凶你？难道是你毫无魅力，连一个兽人都吸引不了？

勾引这种事你从未做过，第一次尝试就碰了壁，不禁有些自我怀疑。你吸了吸鼻子，默默缩回他怀中，感受着他胸膛规律的起伏和微凉的体温，鼻尖萦绕着他身上清冽又陌生的气息。

半梦半醒之间，你仿佛听见头顶传来一声极轻的叹息。

他叹什么气？你才该叹气呢！难道……真的非得穿上兔女仆送的那件让人脸红的衣服才行吗？

夜半时分，你迷迷糊糊醒来，隐约察觉到身边空了。浴室的方向透出一点微弱的光亮，传来细微的水声。你实在太困了，眼皮沉得抬不起来，很快又坠入了睡梦之中。

第二天，女仆们显然比你更关心“作战结果”。兔耳女仆第一个凑上来，眼睛亮晶晶地问你：“怎么样？那件小礼物派上用场了吗？主人是不是喜欢极了？”

你摇摇头，有些沮丧：“我没穿……而且，我失败了。”

她们脸上顿时写满了失望，却还是七嘴八舌地鼓励你。“别灰心呀！主人肯定是喜欢你的！”看你依旧低落，她们又小声补充，“你瞧，你在这里的一切用度——吃的、穿的，甚至床单，都是主人特意吩咐准备的。就连你床上的丝绸，都是他怕磨伤你的皮肤，专门订的最软的那种……”

你原本还在心底悄悄骂他冷漠又无情，听到这些话，不由得微微一怔。

一丝说不清的感动漫上心头，可随之而来的是更深的迷茫。难道……从一开始你就误会了？他买下你，或许根本不是为了繁衍后代？

也许，他就只是……想抱着什么入睡而已？

就像需要一个柔软的人形布娃娃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