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⑤

你几乎要怀疑这位蛇兽人是否接受过忍者训练，他的定力实在好得惊人。你主动索求拥抱，他依言将你轻轻抱起放回床上，动作甚至算得上体贴。可当他正要抽身离开时，你却鼓起勇气收紧勾在他颈后的手臂，故意将他拉近，甚至学着书中看来的姿态，抬起双腿缠上了他的腰身。

他身形骤然一僵，那双冰冷的金色竖瞳紧紧锁住你，面具下的表情看不真切，声音却异常严肃：“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你咬住微微发颤的下唇，强撑着反问：“你难道……不明白吗？”接着将发烫的脸颊凑近他耳畔，呵气般低声问道：“你不想……和我交配吗？”

话音落下的瞬间，你清楚地看到他瞳孔急剧收缩成两道细线，那是蛇类锁定猎物时专注且极具侵略性的信号。

你紧张地攥紧双手，已经做好承受一切的准备。可下一秒，他竟猛地扯过被子，不由分说地将你裹成了一个严严实实的“茧”。等你手忙脚乱地从被子里挣扎出来时，他只留给你一个冷硬的背影，已然快步走到了门边。

“今晚我不在这里过夜了。”

他几乎是仓促地扔下这句话，便头也不回地关门离去。

你怔怔地望着重新安静下来的房间，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说实话，你心底也害怕极了。你怕计划成功，可更怕它失败。他的离开，反而让你暂时摆脱了那种悬而未决的焦虑。

但放松之后，浓浓的不解和挫败感再度涌上心头。你明明已经照搬了书里所有的“技巧”，为什么还是失败了？

难道……是你长得根本不符合兽人的审美吗？

……

你无精打采地趴在窗台上，望着楼下正低头浇花的易遇，闷闷地问：“易遇……我是不是长得特别丑？”

他抬起头，目光与你相接的刹那却有些不自然地移开了。你心里顿时一沉，看来是真的了。

“为什么突然这么想？”他温和地反问，手中的水壶却稍稍握紧了些。

你叹了口气，回忆起书里的内容。“我记得书上说，兽人崇尚力量。肌肉越饱满、体格越强壮，才越……”

“才越有利于生存，并能孕育出更强健的后代。”易遇轻声接上了你的话。

“没错！”你抬起自己纤细的胳膊，努力绷紧，却只显出薄薄一层皮肤下脆弱的轮廓，“你看，我什么都没有。怪不得……他对我一点兴趣都没有。”

听到这里，易遇的神色忽然严肃起来。“你有在意的兽人了？”

你这才意识到他误会了，连忙摆手解释。“什么呀！我说的是那条蛇！我那个‘主人’！”你一股脑儿地把最近几次失败的“引诱计划”全都倒了出来，越说越委屈。

易遇起初还强忍着，到最后嘴角已控制不住地扬起。你有些恼了，“不准笑！这简直是我人生中最大的侮辱！”

他却渐渐敛起笑意，目光沉静地望向你。“或许……这正是他珍视你的方式。”

你心烦意乱地拨弄着窗帘上的流苏，低声道：“可我必须尽快怀上他的孩子。只有这样才能离开这里。”

“你就那么想离开吗？”他轻声问。

你坚定地点了点头。那个属于你的世界或许早已没有等待你的人，但这里，终究不是你的归处。

“我想回去。而我……也没有任何非留在这里不可的理由。”

“留在这里的理由……”易遇低声重复着你的话，目光若有所思地投向远处。“我以前也曾极度厌恶我的家庭，厌恶无法改变的出身。”他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沉淀后的平静，“但后来才渐渐明白，或许世间万物、每段际遇，都有它存在的意义。只是现在的你，还看不到而已。”

他转回头，温和地注视着你：“说不定某一天，你会开始喜欢这里，甚至……喜欢上这里的某个人。”

你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至少此刻，你心中并无眷恋。庄园里的兽人们或许出于对主人的敬畏，对你都还算客气有礼，可你始终无法忘记被猫女欺骗、沦为商品的恐惧。你知道哪个世界都有善恶，不能以偏概全。但那份寒意早已渗入骨髓，让你难以真正安心。

更何况……你低头踢了踢脚踝上冰凉的锁链，它沉重地提醒着你：你仍是被囚禁的猎物。谁会爱上剥夺自己自由的人？你又不是患上了斯德哥尔摩综合征。

然而第二天清晨醒来时，你却惊讶地发现，那根禁锢你许久的锁链，竟然不见了。

突然卸去了沉重的束缚，你整个人轻快得仿佛能飘起来，甚至有一瞬间错觉自己已然重获自由。直到指尖触碰到颈间那枚刻着“Y”的项圈，冰冷的金属依旧清晰地宣告着：你属于某人。

你小心翼翼地推开卧室房门，意外的是，门外并没有看守的侍卫。你鼓起勇气，试探着向外迈出脚步。

宽阔的长廊寂静无人，唯有墙壁上悬挂着一幅幅你看不懂的兽人艺术画作。在楼梯转角处，一幅格外巨大的画框被厚重的红绸严实实地遮盖着，引人遐想。

一位抱着换洗床单的竹鼠女仆轻盈地经过，见到你，她恭敬地屈身行礼，脸上却没有丝毫惊讶，仿佛你出现在这里再正常不过。

你忽然意识到，这突如其来的“自由”，或许是他允许的。

不管怎样，你终于不必终日困在那间华丽的卧房里了。带着一丝久违的轻松，你信步溜达到庭院中，迫不及待地想将这个“好消息”分享给你在这里唯一的朋友——易遇。

你在花园里来回寻觅，绕过了盛放的玫瑰丛和修剪整齐的树篱，却始终不见他那清瘦的身影。虽有些失落，你却也在漫步间悄然熟悉了这座庭院的布局。

很快你便发现，这份“自由”终究是相对的。庄园的围墙高耸得令人望而生畏，顶端还架设着闪着金属寒光的防护网，以人类的弱小之躯根本不可能翻越。气派的大门处，更是有精悍的兽人侍卫严密把守，他们的目光锐利地扫视着每一个角落，纪律严明，毫无可乘之机。

你站在一株繁茂的紫藤花下，刚刚升起的些许雀跃渐渐冷却。看来，单凭自己逃出这里，依旧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