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骨科/青春疼痛文学/救赎向
*全文7.7w+
*私设勿上升,ooc致歉
*欢迎用餐!
那扇门在身后合拢的声音,像是一个仪式性的句点,割裂了先前的紧绷,也正式确立了某种心照不宣的、危险的同盟。
接下来的日子,表面依旧风平浪静。他们依旧在餐桌上沉默进食,依旧一前一后走去学校,依旧在偶尔的交错中避开彼此的眼神。但有些东西,确实不一样了。
林未不再仅仅是被动地观察。她开始留意那盆绿萝更细微的变化,发现除了边缘发黄,土壤表面似乎还凝结了一层薄薄的、不自然的白色霜状物。她偷偷用手机查过,过量或不当使用某些药物,可能会改变土壤酸碱度,甚至产生析出物。罪恶感像藤蔓,缠绕得更紧,但她没有停止。
她会在经过他房门口时,刻意放慢脚步,屏息倾听里面的动静。有时是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有时是压抑的咳嗽,有时,是长时间的、令人心慌的寂静。她不再轻易敲门,那晚的勇气像昙花一现,但她会用另一种方式。
比如,在他连续几天脸色格外苍白、眼下乌青浓重得像晕开的墨迹时,她会“不小心”把母亲炖好的、原本是给马建国补身体的鸡汤,多盛出一碗,放在餐桌离他最近的位置,然后若无其事地走开。比如,在一次数学小测前,她看到他盯着复杂的公式图眉头紧锁,手指无意识地抠着那道旧疤痕时,她会把自己整理的重点题型笔记,“遗忘”在客厅的茶几上,他常坐的位置旁边。
她做得隐秘而笨拙,带着少女心思特有的、欲盖弥彰的扭捏。
马嘉祺从未对此有过任何表示。他没有喝那碗汤,也没有碰那份笔记。但林未注意到,在她放下汤碗后,他盯着那氤氲的热气看了很久。在她“遗忘”笔记的第二天,她发现笔记被原封不动地放回了她房间门口的地上,只是里面夹着的一张她用来当书签的、印着卡通图案的糖纸,不见了。
这种无声的、近乎幼稚的拉锯,成了两人之间新的常态。像是在黑暗的迷宫里,各自握着绳子的一端,小心翼翼地试探着对方的边界,不敢靠近,也不愿松开。
打破这种微妙平衡的,是一场突如其来的高烧。
深秋的天气说变就变,连着几场秋雨,气温骤降。林未体质不算好,一场流感来势汹汹,夜里就烧了起来。额头滚烫,浑身骨头缝里都冒着寒气,喉咙干得像撒哈拉沙漠。
她昏昏沉沉地蜷缩在被子里,意识模糊间,听到楼下似乎有争吵声。是马建国和马嘉祺。声音压得很低,听不清具体内容,但马建国语气里的不满和马嘉祺那种惯常的、沉默的抵抗,即使隔着一层楼板,也能感受到那紧绷的气氛。
后来,争吵声停了。脚步声上了楼,经过她的门口,停顿了极短暂的一瞬,然后是他房门开关的声音。
夜更深了。林未渴得厉害,挣扎着想爬起来喝水,却浑身酸软无力,眼前一阵阵发黑。她摸索着去够床头柜上的水杯,手一抖,玻璃杯掉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声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她瘫软在床边,看着地上的玻璃碎片和水渍,一阵绝望的虚弱感攫住了她。生病的时候,人总是格外脆弱,尤其是在这样一个依旧显得陌生的家里。
就在她咬着嘴唇,试图积蓄力气收拾残局时,房门被轻轻推开了。
马嘉祺站在门口,穿着深灰色的睡衣,手里端着一个冒着热气的马克杯。他显然也没睡,脸上带着倦意,眼神却清醒。
他看到地上的狼藉,眉头几不可查地蹙了一下,但没有说什么。他走进来,把马克杯放在床头柜上,然后转身出去了。
林未怔怔地看着他的背影,心里空落落的。
但没过几分钟,他又回来了,手里拿着扫帚和簸箕。他沉默地蹲下身,动作算不上温柔,甚至有些笨拙,但极其仔细地将地上的玻璃碎片一一清扫干净,又用拖把吸干了水渍。
整个过程,他没有看她一眼,也没有说一句话。
做完这一切,他洗了手,重新端起那个马克杯,递到她面前。
“喝了。”他的声音依旧没什么起伏,带着夜色的凉意。
林未接过杯子,指尖碰到他微凉的皮肤,微微一颤。杯子里是温热的蜂蜜水,甜丝丝的气息氤氲上来,熏得她眼眶有些发酸。
她小口小口地喝着,温热的液体滑过干痛的喉咙,带来些许慰藉。
他站在床边,没有离开,也没有催促,只是静静地看着窗外浓重的夜色。侧脸在昏暗的壁灯光线下,显得有些模糊。
“谢谢。”她喝完最后一口,低声说。
他这才转过头,目光落在她因为发烧而泛着不正常红晕的脸上,停留了几秒。那眼神很复杂,有关心吗?或许有一丝。但更多的,是一种审视,一种衡量。
“下次小心点。”他最终只说了这么一句,接过空杯子,转身离开。
走到门口,他脚步顿住,没有回头,声音低沉地传来:
“抽屉我换了把锁。”
门被轻轻带上。
林未靠在床头,浑身依旧滚烫无力,心里却像被投入了一颗石子的湖面,涟漪层层荡开。
他换了锁。
是在防备她吗?或许。
但他也在她最狼狈无助的深夜,为她清扫了碎片,端来了蜂蜜水。
这种矛盾的行为,比直接的善意或恶意,更让她心慌意乱。她看不透他。那个藏在冰冷外壳和抑郁症药物下的马嘉祺,究竟是什么样的?
这场病,像是一个意外的催化剂,将两人之间那层看不见的薄冰,融化了一角。虽然寒意依旧,但至少,不再是完全坚不可摧。
病好后回到学校,林未发现自己的书桌抽屉里,多了一盒包装精致的润喉糖。没有署名,但她认得那个牌子,是之前母亲买过,她随口说过一句还不错的那种。
她捏着那盒糖,指尖微微发烫。
她抬起头,望向窗外。操场对面,是高三的教学楼。她看不到他,但能想象出他此刻大概正坐在教室里,低着头,专注地演算着那些她看来如同天书的习题。
阳光透过玻璃窗,落在她摊开的课本上,明晃晃的一片。
她剥开一颗糖,放进嘴里。清凉的甜意在舌尖化开,带着一丝微涩的草本气息,一路蔓延到心底。
共犯的绳索,在无声的关怀和刻意的疏远中,继续缓慢而坚定地收紧。而她,在这甜蜜与酸涩交织的漩涡里,越陷越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