蚀骨崖的战争结束后，幽谷的聚灵阵亮了整整三天。
苏清鸢坐在寒潭边，胳膊上的伤口已经愈合，只留下一道浅淡的疤痕。她看着丹霞宗的弟子们在谷里种灵草，看着柳嫣然在寒潭边练冰棱，看着赵晓在药圃里捣药，看着林云在石屋门口练剑，突然觉得，这就是她想要的生活。
赤阳真人的赤焰钟挂在了幽谷的谷口，钟身的火焰泛着红光，成了幽谷的护阵。他看着谷里的灵草，眼底满是光：“丹霞宗的灵脉已经聚起来了，以后，我们就是幽谷的人了。”
苏清鸢的指尖抚过腕间的凤羽玉镯，玉镯的光与聚灵阵的光缠在一起，像一道护身符。她抬头看向窗外的太阳，阳光裹着灵草的清香，吹在她脸上，带着一丝温暖。
“凤族的使命，是守护这片大陆。”苏清鸢的声音很轻，却带着坚定，“现在，我们做到了。”
林云的清霜剑停在她的面前，剑刃泛着光：“以后的路，我们一起走。”
苏清鸢笑了，她的指尖划过剑刃，与林云的指尖碰在一起——阳光裹着他们的身影，聚灵阵的光裹着整个幽谷，新的日子，开始了。
幽谷的风轻轻吹过，带着灵草的清香，带着聚灵阵的光，带着新的希望。凤族的圣坛还在凤鸣山的山顶亮着，涅槃石的红光还在裹着大陆的邪气，而幽谷的人，会一直守着这里，守着这片他们用命换来的和平。
幽谷的晨光总裹着一层淡金，聚灵阵的光在寒潭水面铺成细碎的星子，连风里都缠着灵草与泥土混合的暖香。苏清鸢是被潭边的动静惊醒的，石屋的窗没关严，她躺着便能看见柳嫣然的冰棱在晨光里折射出的蓝，像把碎掉的月亮揉进了晨雾里。
“醒了？”赵晓的声音从门口传来，药篓斜挎在肩上，篓沿沾着些带露的青草，手里还端着个粗陶碗，碗里飘着灵米混着草药的清香，“昨晚你调试聚灵阵到后半夜，我煮了碗凝灵粥，加了新采的紫纹草，能补你耗掉的灵力。”
苏清鸢坐起身，腕间的凤羽玉镯随动作轻轻晃了晃，玉色的光蹭过胳膊上那道浅疤——是蚀骨崖被魔将抓伤的地方，如今只剩淡粉的印子，倒像是不小心蹭破的皮。她接过陶碗，指尖触到碗壁的温意，忽然想起月蚀前夜，也是这样的晨光，柳嫣然在潭边加固阵基，赵晓在灯下分破邪丹的模样，心里泛起一阵软。
“潭边的阵基又稳了些。”赵晓蹲在窗边，顺着她的目光望向潭面，“刚才看丹霞宗的弟子引灵，潭底的灵脉好像在往外冒新的光纹，比昨天亮了不少。”
苏清鸢喝了口粥，灵米的软糯混着紫纹草的清苦，顺着喉咙滑下去，丹田处竟泛起细微的暖意。她搁下碗走到窗边，果然看见潭边围了圈丹霞宗弟子，每人掌心都凝着淡红的光，那些光像细流般往潭里淌，潭水便泛出更亮的莹白——那是灵脉被激活的样子，比她初见时鲜活了不止十倍。
柳嫣然正蹲在潭边调整阵基，冰棱在她指尖转了个圈，轻轻点在潭边的青石上，冰蓝色的光顺着石缝钻进去，瞬间补好了一道细微的裂痕。“清鸢！”她抬头看见窗边的人，笑着挥了挥手，“你快来看看，潭底的灵脉好像长出新的分支了！”
苏清鸢走出石屋，赤凰剑在腰间轻轻晃，剑鞘上的凤纹在晨光里泛着暗金。她走到潭边，俯身往水里看——潭底的灵脉原本是道粗实的莹白光带，如今竟从主干上分出好几道细光，像藤蔓般往四周的泥土里钻，所过之处，连潭边的鹅卵石都泛着淡润的光。
“是凤族精血的缘故。”赵晓也跟了过来，从药篓里拿出株带着紫色花瓣的草，叶子上还沾着露水，“你上次滴在灵脉花上的精血，不仅激活了阵眼，还顺着阵基渗进了灵脉主干，相当于给灵脉‘补了元气’。你看这紫纹草，以前只在凤鸣山的灵脉源头才有，现在幽谷也能长了。”
苏清鸢指尖碰了碰紫纹草的花瓣，指尖传来细微的灵力波动，温温的，像春日里的溪水。她忽然想起凤族的古籍里写过，纯血凤族的精血能滋养万物，哪怕是枯竭的灵脉，只要沾到一丝，都能重焕生机——以前她只当是古籍里的传说，如今倒真见着了。
“赤阳真人呢？”柳嫣然收起冰棱，拍了拍手上的碎冰，目光扫过谷口的方向——往常这个时候，赤阳真人该在谷口调试赤焰钟，今天却没见着人影。
“在谷后的石洞里。”赵晓直起身，指了指谷深处的方向，“他说要把丹霞宗的典籍搬到洞里存着，以后幽谷就是丹霞宗的新驻地了。还说要在洞里刻个‘功德碑’，把我们这次破暗月宗、聚灵脉的事记下来，给后人看。”
苏清鸢忍不住笑了，赤阳真人总想着这些长远的事，倒像早就把幽谷当成了家。她正想说些什么，忽然听见谷口传来一阵清脆的鸟鸣，抬头便看见几只羽毛泛着绿光的鸟从谷外飞进来，绕着聚灵阵的光转了两圈，落在潭边的柳树上，叽叽喳喳地叫着。
“是灵羽鸟！”柳嫣然眼睛亮了，伸手想去够，又怕惊飞了它们，“这鸟只往灵力浓的地方去，以前在丹霞宗，一年也见不着一只，没想到现在会来幽谷。”
几只灵羽鸟似乎不怕人，其中一只扑棱着翅膀，飞到苏清鸢面前的青石上，歪着头看她，爪子上还抓着颗红色的果子。苏清鸢试探着伸出手，那鸟竟顺着她的指尖跳上来，把果子放在她掌心，又叽叽叫了两声，扑棱着翅膀飞回了树上。
“这是赤灵果，能补灵力的。”赵晓凑过来看了眼，笑着说，“看来连灵羽鸟都知道，你是幽谷的‘大功臣’。”
苏清鸢握着那颗赤灵果，果子温温的，带着淡淡的甜香。她抬头望向谷外，晨光已经漫过谷口的赤焰钟，钟身的红光与聚灵阵的莹白光缠在一起，像道温暖的屏障。忽然想起以前在凤族圣坛，总是一个人守着涅槃石，听着风穿过圣坛的声响，那时总觉得使命沉重，连呼吸都带着冷意。可现在，身边有柳嫣然的冰棱、赵晓的草药，有丹霞宗弟子的笑声，连风里都裹着暖香，倒让她觉得，这样的“使命”，其实也很好。
“对了清鸢，”柳嫣然忽然拉了拉她的衣袖，指着潭边的一片空地，“我想在那里建个冰室，以后赵晓采的灵草就能存得更久。你看行不行？”
“当然行。”苏清鸢点头，目光落在那片空地上，“要是需要加固地基，我用赤凰剑的真火帮你熔些青石。”
“我也能帮忙！”赵晓立刻接话，晃了晃手里的药篓，“等我把今天采的灵草晾好，就去帮你们搬石头。”
三人正说着，谷口忽然传来赤阳真人的声音，带着几分急切：“苏姑娘！柳姑娘！赵姑娘！你们快来看看！”
苏清鸢三人对视一眼，快步往谷口走去。刚到谷口，就看见赤阳真人站在赤焰钟旁，指着钟身的方向，脸上满是惊喜。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赤焰钟的钟身上，竟泛着层淡淡的莹白——那是灵脉的光，正顺着钟身的纹路往上爬。
“灵脉的光竟能传到赤焰钟上！”赵晓瞪大了眼睛，伸手摸了摸钟身，“这说明幽谷的灵脉已经和赤焰钟连在一起了，以后赤焰钟不仅能护谷，还能借灵脉的力，威力会更大。”
赤阳真人摸着钟身，眼底满是感慨：“丹霞宗遭难时，我以为宗门要完了，没想到能在幽谷重聚灵脉，还能有这样的机缘。这都是托了苏姑娘你们的福啊。”
“真人客气了。”苏清鸢摇头，目光落在谷外的凤鸣山方向，“暗月宗虽灭，但凤鸣山还有不少残留的邪气，以后幽谷的灵脉稳了，我们还能帮着净化那些邪气。”
“是啊！”柳嫣然立刻附和，“我听说凤鸣山的南坡有片林子，以前也是灵力旺盛的地方，后来被邪气染了，树都枯了。等我们有空，去那里布个净化阵吧？”
赵晓也点头：“我可以配些驱邪的药粉，撒在林子里，能加快净化的速度。”
苏清鸢看着身边的两人，又看了看赤阳真人，忽然觉得，这场与暗月宗的战争，不仅守住了大陆的和平，还让她找到了真正想做的事——不再是孤单地守着凤族的使命，而是和同伴一起，把灵力与生机，撒到每一个需要的地方。
正说着，潭边忽然传来一阵欢呼，丹霞宗的弟子们围在潭边，指着潭底的方向，兴奋地喊着：“灵脉又长了！你们看，往那边去了！”
苏清鸢四人快步走回去，只见潭底的灵脉分支又长了不少，其中一道竟顺着泥土，往谷后的石屋方向钻去，所过之处，地面上竟冒出了几株嫩绿的灵草芽。
“灵脉在自己找地方扎根。”赵晓蹲下身，看着那些灵草芽，“这说明幽谷的灵脉已经活过来了，以后会自己生长，自己滋养这片地方。”
苏清鸢伸出手，赤凰剑的真火在指尖凝成一缕细光，轻轻点在灵草芽上。那细光刚触到草芽，草芽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了些，叶子也更绿了。柳嫣然见状，也凝出一缕冰棱的光，洒在灵草芽旁的泥土上，帮着锁住水分。赵晓则从药篓里拿出些粉末，撒在泥土里，那是她特制的灵肥，能帮灵草生长。
赤阳真人看着这一幕，忽然笑了：“以前总觉得修炼是为了变强，为了守护宗门，现在才发现，看着灵草发芽，看着灵脉生长，也是件让人开心的事。”
苏清鸢也笑了，她抬头望向天空，晨光已经升得很高，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地上，形成斑驳的光点。聚灵阵的光还在潭面泛着，灵羽鸟还在柳树上叫着，丹霞宗的弟子还在潭边引着灵，一切都那么平和，那么鲜活。
她忽然想起凤族的长辈说过，凤族的使命是“涅槃新生”，不仅是凤族自身的涅槃，更是这片大陆的新生。以前她不懂，现在却懂了——所谓新生，不是毁掉旧的，而是在废墟上种上灵草，在枯竭的土地上引来灵脉，是和同伴一起，把冰冷的战场，变成温暖的家园。
“清鸢，你看！”柳嫣然忽然拉了拉她的衣袖，指着潭面的方向。苏清鸢望过去，只见潭面的聚灵阵光里，竟映出了一道小小的彩虹，赤、橙、黄、绿、青、蓝、紫，七种颜色缠在一起，像道小小的桥，架在潭面上方。
“是灵脉的光和阳光混在一起，才形成的。”赵晓解释道，语气里也满是惊喜，“以前只在古籍里见过，没想到今天能亲眼看见。”
苏清鸢看着那道小彩虹，又看了看身边的同伴，心里忽然变得无比平静。她知道，以后或许还会有新的挑战，还会有需要她们守护的地方，但只要她们还在一起，只要幽谷的灵脉还在生长，只有这道彩虹还在潭面映着，就没有什么能难倒她们。
赤阳真人忽然开口，声音里带着几分郑重：“我决定了，以后丹霞宗的弟子，不仅要修炼引灵之术，还要学种灵草、学培草药、学布净化阵。我们不仅要守好幽谷，还要帮着凤鸣山，帮着更多地方，重获生机。”
“好！”丹霞宗的弟子们齐声应和，声音里满是干劲。
苏清鸢握着赤凰剑的剑柄，剑鞘上的凤纹在阳光下泛着光。她看着潭底不断生长的灵脉，看着身边笑容灿烂的同伴，看着谷外漫山的晨光，忽然觉得，这就是她一直寻找的“新生”——不是凤族独自的辉煌，而是与所有人一起，把生机与希望，种满这片大陆的每一个角落。
灵羽鸟又叽叽喳喳地叫了起来，扑棱着翅膀，绕着那道小彩虹飞了一圈，然后朝着凤鸣山的方向飞去。苏清鸢知道，它们是去把幽谷的生机，带给更远的地方了。而她和她的同伴们，会留在幽谷，守着这片灵脉，守着这份新生，等着下一个春天，等着更多灵草发芽，等着更多像灵羽鸟一样的生灵，带着希望而来。
潭水轻轻拍着岸，聚灵阵的光还在泛着，灵脉的分支还在生长，幽谷的新日，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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