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传承

陈济棠的话音落下，屋里陷入了短暂的寂静。

李斐斐看着眼前这位白发苍苍的老者，心脏在胸腔里剧烈地跳动。她知道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但她也清楚地记得前世关于这位老人的一些传闻。

"教授，"她轻声开口，声音里带着恰到好处的犹豫，"我听说......您已经很多年不收学生了。"

陈济棠的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化为更深的笑意："你这孩子，倒是打听过我？"

李斐斐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话锋一转："三年前，您曾在《中医杂志》上发表过一篇关于'经络实质研究'的论文，其中提到'气'的本质可能是生物电磁场的共振。这个观点，至今还在引发争议。"

这番话一出，连站在一旁的王阿姨都感觉到气氛变得不同。陈教授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严肃。

"那篇论文......"他缓缓开口，"连我的很多学生都不能完全理解。"

李斐斐迎着他的目光，不闪不避："我认为您的观点是对的，只是超前了这个时代。就像我刚才用的手法，在很多人看来也是不可思议的。"

母亲在一旁紧张地攥着衣角，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却被王阿姨轻轻拉住。

陈济棠沉默良久，忽然从随身的布包里取出一个针包。他抽出一根银针，对着窗外透进来的阳光细细端详。

"既然你读过那篇论文，"他的声音平静无波，"那你应该知道，我在文中提出过一个假说——真正的经络传导，需要施术者与被施术者达到某种'共振'状态。"

他转身看向李斐斐的母亲："张女士，介意我再为您诊治一次吗？"

母亲下意识地看向女儿，在李斐斐微微点头后，才忐忑地坐下。

陈济棠的手法很快，银针在他指间仿佛有了生命。但李斐斐注意到，他的额角渐渐渗出细密的汗珠，下针时的力道也略显凝滞。

"停。"李斐斐突然开口。

陈济棠的手顿在半空。

"教授，"她的声音很轻，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您最近是不是经常在子时醒来，醒来时胸口发闷，需要坐起来缓很久才能继续入睡？"

银针"叮当"一声落在桌上。

陈济棠缓缓直起身，第一次用难以置信的目光注视着眼前的女孩："你......怎么看出来的？"

"您刚才施针时，气息在檀中穴附近有片刻的凝滞。"李斐斐上前一步，"如果我没猜错，您三个月前应该尝试过自行打通带脉，但是......出了些意外？"

这一刻，陈济棠脸上的震惊已经无法掩饰。这个困扰他数月的隐疾，连他最亲近的弟子都不知晓，竟然被一个初次见面的小姑娘一语道破。

"你......"他的声音有些发颤，"你究竟师从何人？"

李斐斐没有回答，而是轻轻拾起落在桌上的银针。她的手指在针尖上方轻轻拂过，仿佛在感受着什么无形的东西。

"教授，"她抬起头，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您知道吗？有时候最超前的理论，反而会成为突破的枷锁。"

她将银针递还给陈济棠，在交接的瞬间，她的指尖不经意地触到了老人的手腕。

就是这短暂的接触，让陈济棠浑身一震。一股温和却强大的气息顺着接触点传来，仿佛春水破冰，瞬间冲散了他胸口的滞涩感。

这种感觉......竟然和他理论中描述的"共振"如此相似！

"我......"陈济棠张了张嘴，最终化作一声长叹，"我明白了。"

他收起针包，深深看了李斐斐一眼："下周一下午三点，我在中医药大学有个讲座。如果你有兴趣，可以来听听。"

说完，他对着李斐斐的母亲微微颔首，便转身离去。

王阿姨连忙跟上去送客，屋里只剩下母女二人。

母亲担忧地拉住女儿的手："斐斐，你刚才是不是太冒失了？陈教授他......"

"妈，"李斐斐反握住母亲的手，目光还停留在老人离去的方向，"有些人，你越是表现得谦卑，他反而越会看轻你。"

窗外，陈济棠走出楼道，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那个窗口。

多少年了，他从未遇到过这样的年轻人。不仅一眼看穿了他的隐疾，更可怕的是，在那个短暂的接触中，他分明感受到了一股远胜于他的"气"。

这个李斐斐，到底是什么人？

而此时，站在窗边的李斐斐轻轻握紧了拳头。她知道，从这一刻起，一切都将不同了。

改变命运的第一步，已经稳稳踏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