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想打人的老板

时光荏苒，忘川客栈已在桃花渡口迎送了十个春秋。

老板白璟早已不是当年那个被新使君们骚扰得焦头烂额的新手。如今的他将客栈经营得风生水起，三教九流、各路使君乃至名士投影都爱来此歇脚，听他说上几段尘封的星际旧事。他温润如玉，八面玲珑，眉宇间依稀可见当年元帅风采，却更添几分云淡风轻。

然而，这份从容之下，埋藏着一颗日益躁动的心。

十年来，每当有热血上头的年轻使君冲进客栈，不是为打尖住店，而是双眼放光地高喊“老板！求分享当年追求元君大人的秘籍！”时；每当有考据党捧着小本本追问“您当年被剑仙大人拒绝第三百次时心境如何？”时；每当有CP粉眼巴巴求他“还原一下当年图书馆强抱名场面”时……

白璟脸上职业笑容不变，心中那个名为“黑化”的进度条，就默默上涨一格。

最初，白璟的怨气是平均撒向所有“不懂事”的使君。但渐渐地，他琢磨过味儿来了——这些使君为啥对他那点“黑历史”如数家珍？为啥对“贴贴”细节这么感兴趣？

根源在于，那些陈年旧事，早就通过某种不可考的渠道（比如某位不愿透露姓名的李姓诗鬼的《使君舔狗录》？某位苏姓学士的《桃源居轶事》？），成了忘川使君口耳相传的“经典教材”！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就是十年前那个图书馆午后，轻描淡写甩出一长串名字、完美实施“祸水东引”、开启了他被后世使君持续“考古”噩梦的——

【剑仙江眠】！

想通了这一点，白璟看着窗外忘川河上那道永远清冷孤绝、在月光下练剑的身影，眼神逐渐变得“核善”。

贴贴？

他现在只想打人。

这一日，恰逢忘川“星流节”，名士投影汇聚客栈，饮酒赋诗，好不热闹。江眠（剑仙投影）亦被苏轼硬拉来小酌两杯。

白璟端着酒壶，笑吟吟地穿梭席间，为各位名士斟酒。行至江眠面前时，他手腕几不可查地一抖，壶中佳酿（特意加了点“料”——忘川特酿“千日醉”，后劲极大）精准地满上了江眠的杯子。

“江眠大人，十年不见，风采依旧。”白璟笑容温和，语气却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寒意，“当年图书馆，您那一手‘祸水东引’，可是让在下受益匪浅，至今……感念不尽。”

江眠执杯的手微微一顿，抬眸看向白璟。十年过去，这位客栈老板的眼神深邃了许多，那笑意底下，似乎藏着点别的东西。他不动声色，淡淡道：“使君过誉，陈年旧事，何必再提。”

“要提，要提。”白璟凑近半步，声音压低，带着点咬牙切齿的亲切，“若非大人当年指点，在下怎会领悟‘独乐乐不如众乐乐’的精髓？这十年来，但凡有使君问起往事，在下都谨记大人教诲，极力推荐他们去河边观摩大人练剑，体会‘剑心通明’之境呢。”

江眠：“……” 他终于明白为何近十年来自家河边如此“热闹”了！

席间其他名士都是人精，立刻嗅到了火药味，纷纷竖起耳朵，假装喝酒，实则看戏。

苏轼捅了捅佛印，低笑：“有好戏看咯。”

李淳风迷迷糊糊掐指一算：“卦象显示……冤冤相报何时了？嗯……还是看戏好。”

太平公主兴奋地拽了拽上官婉儿的袖子：“打起来！打起来！”

而一直关注着此方世界的“读者”弹幕，更是瞬间沸腾：

【六六六！老板终于觉醒了吗？！】

【从舔狗到战狼！白老板支棱起来了！】

【江眠：首先，我没惹任何人（十年后版）】

【哈哈哈哈冤有头债有主！找正主算账了！】

《论一碗水端平是如何演变为精准打击的》

【打！老板！支持你物理超度这个冰山！】

面对白璟几乎不加掩饰的“挑衅”，江眠沉默片刻，将杯中那杯加了料的酒一饮而尽。千日醉的烈性瞬间涌上，他冷白的脸颊泛起一丝薄红，眼神却依旧清明锐利。

他放下酒杯，看着白璟，忽然极轻地笑了一下，那笑容竟有几分当年轮回元君的超然与……调侃？

“使君若心有不平，不妨直言。”江眠语气平淡，“只是，使君莫非忘了，当年最先‘骚扰’同僚、搅得桃源居鸡犬不宁的，又是何人？”

他轻轻一句，将“因果”的起点，精准地抛回给了白璟。

白璟被噎了一下，但十年老板生涯练就的脸皮岂是等闲？他立刻反击：“那叫热情！是促进名士使君关系和谐！哪像某人，直接甩名单，毫无同僚爱！”

江眠挑眉：“哦？那使君如今这‘推荐观摩练剑’，又算何种爱？”

白璟：“……算报复！”

两位加起来几千岁的“老家伙”，在众目睽睽之下，进行着极其幼稚的言语交锋。旁边看戏的名士们憋笑憋得辛苦。

最终，这场“复仇”以江眠被千日醉放倒（虽极力维持形象，但离席时脚步明显虚浮），和白璟被苏轼等人以“灌醉剑仙影响忘川治安”为由罚洗一个月盘子而告终。

经此一役，白璟和江眠之间形成了一种新的、微妙的“和谐”——一种互相挖坑、互相拆台、但又默契地控制在“友好切磋”范围内的关系。

白璟依然会偶尔给江眠的酒里加点“料”，江眠也会在白璟招待重要客人时“不小心”引一阵风吹乱他的账本。但若有外来的使君不识相地过度骚扰任何一方，另一方又会不动声色地帮忙解围。

忘川的流水依旧，客栈的灯火长明。打打闹闹，互相“伤害”，又彼此陪伴，或许就是这群永恒存在的名士与使君之间，独有的相处方式。

而“读者”弹幕，也心满意足地刷起了新的梗：

【恭喜老板达成成就：从‘眠宝贴贴’到‘江眠吃我一壶’的史诗级转变！】

【这才是健康的relationship！（狗头）】

【忘川风情，就在这冤冤相报中生生不息！】

【下一个十年，又会有什么新活呢？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