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宴初见

内侍的通传刚落，王奕的脚步声便在殿内响起。周诗雨原本正捻着颗蜜饯，闻声下意识抬眼，指尖的蜜饯却“嗒”地掉回碟中。

“臣王奕，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清朗的声音落时，周诗雨瞧见他屈膝行礼，束发玉簪上的流苏轻轻晃了晃，竟晃得她心口也跟着痒。

皇帝笑着抬手：“免礼免礼，早听靖安侯说你文武双全，今日一看，果然是个好模样。诗雨，你瞧瞧，这孩子是不是比你宫里那些玉雕还俊？”

周诗雨耳尖瞬间发烫，攥着帕子的手紧了紧，强装镇定道：“父皇又取笑儿臣，侯爷是世家栋梁，哪能和摆件比。”话虽硬气，目光却没忍住往王奕身上粘——他站在殿中，青衫袖口绣着暗纹，风一吹，竟像是把殿外的春光都带了进来。

王奕似是察觉到她的目光，转头望过来，眼底盛着浅浅的笑意：“公主谬赞，臣不过是粗通些拳脚诗文，比起公主的才情，差得远了。”

“你怎知我有才情？”周诗雨脱口而出，话刚说完就懊恼地咬了咬唇——这话说得太急，倒像盼着他关注自己似的。

王奕眼底的笑意更深，指尖轻轻摩挲着腰间玉佩：“去年重阳，陛下将公主的《秋山行旅图》挂在御书房，臣随父亲入宫时有幸见过。图中山间那只白鹤，似要从纸上飞出来一般，臣至今记得清楚。”

周诗雨的心猛地一跳，连呼吸都慢了半拍。那幅画她不过随手所作，竟被他记了这么久。她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掩饰着慌乱：“不过是随手涂鸦，侯爷过誉了。”

“绝非过誉。”王奕往前挪了半步，离她的席位更近了些，烛火将他的影子映在她的裙裾上，“若公主不嫌弃，臣倒想向您请教笔法，不知公主是否愿意？”

旁边的长公主凑过来打趣：“哟，这才刚见面就求师？诗雨，你可得端着点公主架子，别让人觉得咱们皇家学问太好求。”

周诗雨嗔了长公主一眼，却偷偷抬眼看向王奕，见他正望着自己，眼神里满是期待，便软着声音道：“侯爷若真有兴趣，改日……改日我让宫女把画具送到侯府便是。”

王奕眼中瞬间亮了起来，像落了星子：“那臣先谢过公主。今日宫宴，臣还备了支笛曲，愿为陛下和公主助兴，也当是谢公主的赐教之恩。”

皇帝笑着应允，殿内很快安静下来。王奕取出玉笛，凑到唇边时，周诗雨竟忘了呼吸。笛声起时，满殿的喧嚣都似被揉碎了，曲调轻快如春日流泉，听得人心里暖洋洋的。

一曲终了，掌声雷动。王奕收了笛，目光直直落在周诗雨身上：“这首《春日宴》，也送给公主。”

周诗雨的脸彻底红透了，只能轻轻“嗯”了一声，手指却悄悄绞着帕子——原来他连曲子，都是特意为自己准备的。

这时御膳房端上了新做的桃花糕，皇帝笑着吩咐：“诗雨，你不是最爱吃这个？给王奕也递一块，让他尝尝你宫里的点心。”

周诗雨指尖微颤，拿起一块桃花糕递过去。王奕伸手接时，指尖不小心碰到了她的指腹，两人都顿了一下。他的指尖温热，像春日的暖阳，烫得周诗雨飞快收回手，却听见他低声道：“多谢公主，这糕看着就甜。”

她没敢抬头，只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在耳边响得厉害，却听见王奕又道：“公主宫里的点心，想必比外面的更合心意。改日向公主请教笔法时，不知能否有幸再尝一口？”

这话问得直白，周诗雨的脸更红了，却还是轻轻点了点头：“若侯爷不嫌弃，自然可以。”

“那臣可就记着了。”王奕的声音里满是笑意，“对了，公主上次画《秋山行旅图》时，用的是狼毫笔还是羊毫笔？臣总觉得那笔触柔中带劲，想讨教讨教。”

“用的是羊毫笔。”周诗雨终于敢抬头看他，“不过我加了些狼毫在里面，这样画山水时，既能有柔劲，又能勾出山石的棱角。”

“原来如此。”王奕恍然大悟，“公主果然心思细腻，臣之前怎么没想到。改日见面时，公主能不能示范给臣看？”

“可以。”周诗雨的声音越来越软，“若侯爷不着急，我们还能一起选纸，不同的纸画出来的效果也不一样。”

“那再好不过了。”王奕眼中的笑意更浓，“臣回去就把书房收拾出来，等着公主的画具，也等着向公主请教。”

皇帝看着两人相谈甚欢，笑着对旁边的皇后道：“你瞧这两个孩子，倒像是早就认识似的，聊得这么投机。”

皇后也笑着点头：“是啊，诗雨难得这么开心，王奕这孩子也懂事，两人倒挺般配。”

这话被风吹进周诗雨耳中，她的脸又红了几分，却偷偷看了眼王奕，见他也正望着自己，眼神温柔，心里像浸了蜜似的甜。

宫宴快结束时，王奕起身告辞，路过周诗雨席位时，又低声道：“公主，臣等着改日向您请教笔法，也等着再尝一口您宫里的桃花糕。”

周诗雨轻轻“嗯”了一声，看着他转身离开，青衫的背影在烛火下格外好看。她摸着自己发烫的脸颊，心里悄悄盼着——改日见面的日子，能快点来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