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的真不了

白鹿端着两碗热香腾腾的拉面从厨房走出来，溏心蛋颤巍巍地卧在面条上，几片葱花随着蒸汽轻轻晃动，她把其中一碗放在许栀面前的茶几上

蒸腾的热气模糊了电视机里跳跃的光影，也柔和了许栀的面容，她盘腿坐在柔软的地毯上，捧着那只印着卡通猫咪的大面碗，吹开表面的葱花，小心地吸溜着一根滑溜的面条

几缕发丝不听话地垂落碗边，她也顾不上拢，只是满足地眯起眼，含混地对身旁的白鹿咕哝

白鹿就盘腿坐在她旁边的地毯上，吃着自己那碗，发出轻微的吸溜声。她没看手机，也没提那些糟心事，只是用肩膀碰了碰许栀

白鹿“咸淡怎么样？我好像酱油放多了”

许栀“嗯～刚刚好”

许栀轻轻应着，声音还带着点鼻音

见许栀肩头不再绷得那么紧，慢慢吃着面，白鹿才放下自己的筷子，她没有看许栀，目光落在窗外被雨水模糊的夜色上，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

白鹿“许栀，你记不记得高三那年冬天？”

白鹿“我模拟考被污蔑作弊，一个人躲在操场哭，觉得天都要塌了”

白鹿顿了顿，嘴角牵起一点弧度

白鹿“是你找到我，什么都没问，就陪我坐在冷风里，直到我冻得受不了…”

白鹿“我记得特别清楚，你说‘假的真不了，真的假不了’”

白鹿转过头，目光温和而坚定地落在许栀脸上

白鹿“现在我把这句话还给你，那些编出来的事，就像你当年说的一样”

白鹿“假的真不了”

白鹿的话音落下，像一颗石子投入沉寂已久的湖心。许栀握着筷子的手指微微一紧，指节有些发白，她急忙低下头，长发垂落遮住了侧脸，但微微颤抖的肩头还是泄露了情绪

那碗面蒸腾起的热气，似乎猛地熏进了她的眼睛，视线瞬间就模糊了，许栀死死咬着下唇，想忍住那股汹涌的酸涩，可一滴滚烫的泪还是不受控制地砸了下来，落在汤里，漾开小小的涟漪

她想起高三那个灰蒙蒙的下午，想起白鹿冻得通红的鼻尖，想起自己当年那句带着少年意气的笃定……原来被无条件信任的感觉，是这样的，让她筑起的所有防备都土崩瓦解

许栀抬起手，用手背飞快地抹了一下眼睛，声音哽咽得几乎不成调

许栀“……面太烫了”

她试图用玩笑掩饰，尾音却带着藏不住的颤抖

白鹿没有说话，只是伸出手，轻轻覆在她冰凉的手背上，温暖的掌心包裹住她的颤抖

这一刻，许栀终于不再强撑，任由更多的泪水无声地滑落，却不再是因为委屈，而是因为那份沉甸甸的、被稳稳接住了的信任

白鹿抽了张纸巾递过去

白鹿“你不是他们说的那种人，我知道，所有真正认识你的人都知道，这就够了”

白鹿的语气始终平静，没有刻意安慰，只是像在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她看着许栀微微发红的眼眶，伸手轻轻拿掉她粘在嘴角的发丝

白鹿“先吃完面，我们再一起想想该怎么办。你不是一个人面对，记住了？”

许栀深深吸了一口气，胸腔随着这个动作微微起伏，她抬手，用指腹仔细揩去眼角的湿润，又轻轻按了按发红的眼睑

许栀“知道啦～谢谢你”

许栀低声说，声音还带着一点哭过后的沙哑，但语气已经稳了下来，她重新拿起筷子，夹起已经有些发胀的面条，送入口中慢慢咀嚼，然后端起碗，喝了一口已经变温的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