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三月的阳光透过私立医院产检室的百叶窗，在浅灰色地砖上投下细碎的光斑，像被揉皱的金箔。野原广志坐在靠墙的塑料椅上，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膝盖上的产检手册 —— 封面上印着淡蓝色的小熊图案，边角已经被他反复翻看弄得有些发毛。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与孕妇专用润肤乳混合的味道，甜腻中带着一丝冷意，让他想起去年带美伢来确认怀孕时的情景。那时美伢还穿着宽松的连衣裙，小心翼翼地扶着腰，而他则激动得差点在走廊里摔一跤，连医生说 “恭喜，是双胞胎” 时，他都以为自己听错了，反复确认了三遍才敢相信。

万能人物佐藤医生:“野原太太，您先躺好，我们做个 B 超再看看。”

穿着白大褂的佐藤医生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声音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专业。美伢点点头，双手撑着检查床的边缘，慢慢躺下。她的孕肚已经很明显了，浅蓝色的孕妇裙被撑得鼓鼓的，露出的脚踝有些浮肿 —— 最近她总是说腿沉，晚上睡觉要垫两个枕头才能舒服些。广志连忙站起身，走到床尾，想扶她一把，却被美伢轻轻推开了。

野原美伢“我自己来就行，你别慌。”

她对着广志笑了笑，眼底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B 超仪器的探头在美伢涂了耦合剂的肚皮上轻轻滑动，屏幕上很快出现了两个模糊的影像。佐藤医生盯着屏幕，眉头渐渐皱了起来，原本温和的表情也变得严肃。广志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他凑到屏幕前，努力想看清那些黑白的轮廓 —— 他记得上一次来检查时，医生还笑着指给他们看，哪个胎儿在踢腿，哪个胎儿在翻身，说两个小家伙都很有活力。可现在，佐藤医生的沉默像一块巨石，压得他喘不过气。

野原美伢“佐藤医生，怎么样？孩子们还好吗？”

美伢率先打破了沉默，声音有些发颤。她伸出手，下意识地抓住了广志的手腕，指甲几乎要嵌进他的皮肤里。

佐藤医生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转过身，从抽屉里拿出一张纸巾，递给美伢，然后才缓缓开口

万能人物佐藤医生:“野原太太，野原先生，先请你们冷静一点听我说。”

她的目光在两人脸上扫过，最终落在广志身上，似乎希望他能先稳住情绪。

万能人物佐藤医生:“根据 B 超结果来看，两个胎儿的情况不太一样。”

广志的喉咙发紧，他咽了口唾沫，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野原广志“是…… 是有什么问题吗？是不是营养没跟上？美伢最近胃口一直很好，我们也有按时吃医生开的营养剂……”

万能人物佐藤医生:“你先别急”

佐藤医生打断了他的话，语气依旧平静，却带着一种让人揪心的沉重

万能人物佐藤医生：“其中一个胎儿发育得非常好，各项指标都在正常范围内，心率、胎动都很活跃，没有发现任何大问题。”

听到这里，美伢明显松了一口气，她拍了拍胸口，看向广志，眼里重新有了光彩。

野原美伢“太好了，广志，你听到了吗？一个很健康呢！那另一个呢？是不是也……”

她的话没能说完，因为佐藤医生摇了摇头，脸上的表情更加凝重。

万能人物佐藤医生:“另一个胎儿的情况不太乐观。”

医生拿起放在桌上的检查报告，指着上面的数据

万能人物佐藤医生:“另一个胎儿的情况不太乐观。” 医生拿起放在桌上的检查报告，指着上面的数据，“你们看，这个胎儿的生长发育明显滞后于正常孕周，比另一个胎儿小了很多，体重只比正常双胞胎胎儿的3分之1多一点。而且我们观察到，他的羊水量也偏少，胎盘供血情况也不太好。”

野原美伢“偏…… 偏小？”

美伢的声音开始发抖，她紧紧抓住广志的手，指甲深深陷进他的肉里。

野原美伢“是不是…… 是不是过段时间就会好起来？我们多补点营养，是不是就能赶上了？”

佐藤医生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斟酌用词。

万能人物佐藤医生:“野原太太，我理解你的心情。”

她的声音放得更柔了，却带着一种残忍的诚实。

万能人物佐藤医生:“根据目前的检查结果来看，这个胎儿存在严重的发育不全问题。这种情况，即使后续加强营养支持，他的生长速度也很难跟上正常水平，而且……”

野原美伢“存活率很小……”

美伢重复着这句话，声音轻得像一阵风，眼里的光彩瞬间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茫然和恐惧。她低下头，看着自己的孕肚，手轻轻抚摸着，仿佛在确认里面两个小生命的存在。广志站在一旁，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刚才医生说第一个胎儿健康时的喜悦还没来得及消散，就被这突如其来的噩耗击得粉碎。他看着美伢苍白的脸，看着她微微颤抖的肩膀，心里像被刀割一样疼。

产检室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只有 B 超仪器发出的微弱嗡嗡声在空气中回荡。阳光依旧透过百叶窗照进来，那些细碎的光斑却仿佛变成了一个个冰冷的符号，刺得人眼睛生疼。广志伸出手，想要抱住美伢，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他知道，现在任何语言都显得苍白无力。他们满心期待着两个孩子的降临，想象着未来一家四口的幸福生活 —— 他会每天下班回家，看到两个小家伙围着他叫 “爸爸”，美伢则在厨房里笑着做饭。可现在，这个美好的憧憬突然出现了一道巨大的裂痕，甚至可能永远无法弥补。

万能人物佐藤医生:“我知道这个消息对你们来说很难接受，但是请你们务必冷静下来，认真考虑后续的方案。我们可以再观察一段时间，看看胎儿的情况是否有改善的可能。如果情况没有好转，你们需要做出一些艰难的决定。”

她将检查报告放在床边的桌子上，

万能人物佐藤医生:“你们先好好想想，有什么问题可以随时来找我。”

说完，她便轻轻带上房门，离开了产检室，将空间留给了这对陷入绝望的夫妻。

美伢终于忍不住，肩膀开始剧烈地颤抖起来，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顺着脸颊滑落，滴在浅蓝色的孕妇裙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痕迹。

野原美伢“广志……”

她哽咽着，声音断断续续。

野原美伢“我们的孩子…… 我们的另一个孩子…… 怎么办啊？”

广志蹲下身，双手握住美伢的手，她的手冰凉冰凉的，还在不停发抖。他抬起头，看着美伢泪流满面的脸，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静，尽管喉咙里像堵着一团棉花。

野原广志“美伢，别害怕，有我在。”

他不知道这句话到底能给美伢多少安慰，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真的撑起这一切。他只知道，现在他不能倒下，他必须陪着美伢，一起面对这个残酷的现实。

窗外的阳光渐渐西斜，百叶窗投下的光斑慢慢拉长，覆盖了检查床的一角。广志紧紧握着美伢的手，目光落在她的孕肚上。他能感觉到，那里有两个小生命在蠕动，一个强壮而活跃，一个却脆弱得仿佛随时会消失。他闭上眼睛，脑海里一片混乱，未来的路突然变得模糊而黑暗，他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带着美伢，带着这两个命运未卜的孩子，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