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期的热牛奶

便利店的暖光映着玻璃门上的雾气，吴梦媛攥着冰凉的门把手站了十分钟，才鼓起勇气推开门。林深坐在靠窗的位置，面前摆着一杯没动过的咖啡，见她进来，眼神没什么波澜，只淡淡抬了抬下巴。

“你来了。”

吴梦媛走到桌前，怀里抱着个保温杯，指尖攥得发白：“林深，我……我给你带了热牛奶，你以前最喜欢喝的那个牌子。”她把保温杯推过去，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刚热好的，还温着。”

林深没碰保温杯，视线落在窗外的雨丝上：“不用了，我现在不喝这个了。”

“为什么？”吴梦媛的声音陡然拔高，又飞快压低，“你以前每天早上都要喝一杯的，说这个牌子最香浓，我特意绕了三家店才买到的。”

“以前是以前。”林深终于回头看她，眼神里没有半分温度，“梦媛，我们已经分手三个月了，你没必要再这样。”

保温杯的外壳还带着余温，吴梦媛却觉得浑身发冷。她咬着唇，手指一遍遍摩挲着杯身：“我知道……可我看天气预报说今天降温，你胃不好，喝凉咖啡对胃不好。”

“我的事，不用你操心了。”林深端起咖啡喝了一口，眉头微蹙，像是觉得苦涩，又像是单纯不耐烦，“我今天来，是想把话说清楚。你别再给我发消息，别再送东西，我们早就没关系了。”

吴梦媛的眼眶瞬间红了，她死死咬着下唇，不让眼泪掉下来：“没关系？那以前的约定呢？你说等你忙完这个项目，就带我去看海边的日出，说要一起养一只叫‘奶糖’的猫，说……说要一直喝我热的牛奶。”

“那些都是随口说说的。”林深打断她，语气平淡得像在说别人的事，“项目结束了，但我不想去看日出了。猫也没必要养，麻烦。至于牛奶，”他瞥了眼保温杯，“喝多了腻，早就喝够了。”

“随口说说？”吴梦媛的声音带着哽咽，“林深，你当初说这些的时候，眼里是有光的，你不是随口说说的。”她伸手想去碰他的手，却被他猛地躲开。

“吴梦媛，别自欺欺人了。”林深的语气冷了下来，“感情会变的，就像这牛奶，放久了会过期，我们的关系也一样。”他指了指保温杯，“你现在这样，就像捧着一杯过期的牛奶，自己觉得珍贵，别人只觉得多余。”

“它没有过期！”吴梦媛几乎是吼出来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我今天早上刚买的，刚热好的，怎么会过期？林深，你是不是还在怪我？怪我当初没陪你去外地出差？我那是因为奶奶病重，我不能丢下她啊！”

“我没怪你。”林深的声音缓和了些许，却依旧疏离，“我们只是不合适了。那次出差，我遇到了更能理解我的人，她能陪我加班，能陪我出差，不会让我在需要的时候缺席。”

吴梦媛愣住了，眼泪掉得更凶：“所以……所以你早就不爱我了，对不对？那些约定，那些承诺，都是假的？”

林深沉默了片刻，点了点头：“是。以前的喜欢是真的，现在的不喜欢也是真的。梦媛，放过我，也放过你自己。”他站起身，拿起椅背上的外套，“这杯咖啡我请了，你自己慢慢喝。”

“林深！”吴梦媛叫住他，声音沙哑，“你能不能再喝一口我热的牛奶？就一口，算我求你了。”

林深脚步顿了顿，却没有回头：“不了，我怕喝了会闹肚子。”

便利店的门被推开，冷风灌了进来，吹得吴梦媛打了个寒颤。她看着林深决绝的背影消失在雨幕里，缓缓拿起桌上的保温杯。

拧开盖子，温热的牛奶香扑面而来，还是他以前最喜欢的味道。可此刻，这香气却像针一样扎着她的心。她喝了一口，温热的液体滑过喉咙，却带着说不出的苦涩。

邻桌的情侣在低声说笑，女孩把自己的热牛奶推给男孩：“你胃不好，多喝点热的。”男孩笑着接过，眼底满是宠溺。

吴梦媛看着那杯冒着热气的牛奶，眼泪砸进自己的保温杯里，溅起细小的水花。她忽然想起，以前林深也是这样，会把她递过去的热牛奶一饮而尽，然后笑着揉她的头发：“还是我家梦媛热的牛奶最好喝。”

可现在，他说这牛奶会让他闹肚子，说他们的感情像过期的牛奶。

吴梦媛把剩下的牛奶倒进了垃圾桶，保温杯被她紧紧攥在手里，冰凉的触感从指尖传到心底。雨还在下，便利店的暖光依旧明亮，可她的世界，却只剩下一片冰冷的荒芜。

那杯没来得及被喝下的热牛奶，就像他们过期的爱情，曾经温热香甜，如今只剩下被丢弃的命运。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