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凤九

青丘的桃花总开得肆意，十里桃林铺成粉白的云浪，风一吹，花瓣便簌簌落在若水河畔，连流水都染着清甜的香气。凤九抱着一篮新摘的桃果，脚步轻快地穿梭在桃林间，狐尾偶尔从裙摆下探出来，扫过沾着晨露的草叶。

今日的桃林却有些不同。

走到桃林深处那棵千年老桃树下时，凤九突然顿住脚步——往日里最盛的桃花，此刻竟有半树花瓣泛着淡金色，花瓣边缘还萦绕着一丝极淡的光晕，像被揉碎的星光洒在上面。更奇的是，老桃树的树洞里，隐隐传出细碎的嗡鸣，仿佛有什么东西在里面苏醒。

“这是……”凤九放下桃篮，凑到树洞前。洞里黑漆漆的，却能感觉到一股温暖的气息扑面而来，那气息既不像青丘的狐族灵力，也不像天界的仙泽，反而带着几分古老的厚重，像极了她在折颜上神的药庐里，偶然见过的上古神器特有的波动。

她犹豫了一下，指尖凝聚起一丝狐族灵力，轻轻探进树洞。灵力刚触到洞底，就被一股柔和的力量裹住，紧接着，一道淡金色的光从树洞里涌出来，瞬间将凤九笼罩。她惊呼一声，下意识地闭上眼，再睁开时，掌心多了一枚巴掌大的玉牌。

玉牌是暖白色的，上面刻着繁复的纹路，纹路间流转着淡淡的金光，正是刚才从桃花上看到的光晕。更让凤九惊讶的是，玉牌上竟隐隐映出一幅模糊的影像——一片云雾缭绕的山巅，山巅上立着一座残破的祭坛，祭坛中央，似乎有一道白色的身影正对着一轮圆月祈福。

“这影像……是哪里？”凤九皱眉，指尖轻轻摩挲着玉牌。她在青丘活了三万多年，从未见过这样的地方，也从未听说过青丘有这样的玉牌。难道是哪位上古神祇遗落在青丘的宝物？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折颜的声音带着几分惊讶传来：“小九，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凤九回头，见折颜提着药篮走来，衣摆上还沾着几缕药草的香气。她连忙将玉牌递过去：“折颜上神，我在老桃树下捡到的，它刚才还发光了，你看这上面的影像……”

折颜接过玉牌，脸色瞬间变得凝重。他仔细看着玉牌上的纹路，又凑近闻了闻，眉头越皱越紧：“这是‘月华玉牌’，是上古时期月神的信物，怎么会出现在青丘？”

“月神？”凤九愣住了，“就是传说中掌管人间潮汐、司掌夜晚的那位上古神祇？我以为月神早就消散在洪荒时期了。”

折颜点头，指尖拂过玉牌上的影像：“月神当年为了镇压洪荒妖兽，耗尽神力，神魂散落三界，只留下这枚月华玉牌，据说玉牌里藏着她最后的神力，还有重启月神祭坛的方法。只是……”他顿了顿，看向那棵老桃树，“这玉牌为何会藏在青丘的桃林里？而且看这影像，月神祭坛似乎还在，并没有随着她的神魂一同消失。”

凤九的好奇心被彻底勾了起来：“那我们要不要去找找这个祭坛？说不定能找到月神的神魂碎片呢！”

折颜却摇了摇头，将玉牌还给凤九：“此事没那么简单。月神消散前，曾留下预言，说‘月华现世，三界潮汐乱’，这玉牌突然出现，恐怕不是好事。而且你看这影像里的祭坛，周围的云雾带着一丝黑气，像是被什么东西污染了。”

凤九低头看向玉牌，果然发现影像里的云雾边缘，有淡淡的黑气在流转。她刚要说话，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迷谷提着裙摆跑过来，脸色慌张：“凤九殿下！折颜上神！不好了！若水河畔的潮汐突然乱了，河水都快漫到青丘的边界了！”

“什么？”凤九和折颜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讶。若水的潮汐向来由天界的水神掌管，千年不变，怎么会突然乱了？

折颜立刻提着药篮往外走：“去看看！”凤九握紧手中的月华玉牌，快步跟上。刚走到桃林边缘，就看到若水河畔的景象——往日平静的河水此刻波涛汹涌，浪花翻涌着拍向岸边，连空气中都带着一股潮湿的寒意，河水里，似乎还有淡淡的黑气在沉浮。

“这黑气……和玉牌影像里的一模一样！”凤九指着河水中的黑气，声音有些发颤。

折颜的脸色愈发凝重：“看来月神的预言应验了。月华玉牌现世，不仅惊动了月神祭坛，还引动了三界的潮汐。若不尽快找到祭坛，净化那些黑气，恐怕用不了多久，整个四海八荒的水域都会乱套。”

凤九握紧月华玉牌，掌心传来玉牌的温热。她想起刚才影像里那道白色的身影，又看了看眼前汹涌的河水，眼神逐渐坚定：“折颜上神，我想去寻找月神祭坛。这玉牌是我找到的，说不定我和月神有缘分，能解开这件事。”

折颜看着她，沉默了片刻，最终点了点头：“也好。不过你要小心，上古祭坛凶险，而且说不定会有其他势力盯上这月华玉牌。我会跟你一起去，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凤九用力点头，将月华玉牌贴身收好。风再次吹过桃林，花瓣簌簌落下，落在她的发间。她知道，从捡到这枚玉牌的那一刻起，一场关于上古神祇、关于三界潮汐的冒险，已经在她面前缓缓拉开了序幕。而那片云雾缭绕的月神祭坛，正等着她去揭开隐藏了千万年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