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灵的事刚平息没半月，村西头的老祠堂又出了岔子。
那祠堂是清朝留下来的，红墙早就褪成了灰褐色，房梁上的木雕龙头也掉了半边，平时除了祭祖，几乎没人会去。可从五月二十号开始，每天夜里都有人听见祠堂里传来“吱呀吱呀”的声音，像是有人在推那扇掉了漆的木门，偶尔还夹杂着细碎的脚步声，绕着祠堂的供桌打转。
最先听见的是住在祠堂隔壁的张爷爷。他半夜起夜，听见祠堂里有动静，以为是进了贼，抄起木棍就想去看看，刚走到门口，就看见一道黑影从祠堂的窗户里飘了出来，速度快得像阵风，吓得他手里的木棍都掉在了地上，跑回家蒙着被子直到天亮。
我是在五月二十二号的下午跟着小黄去的祠堂。那天阳光很好，可祠堂门口的阴影却比别处浓，风一吹过，门轴“吱呀”响，像在哭。小黄蹲在我脚边，土黄色的毛绷得笔直，喉咙里的低吼压得极低：“月华，里面的阴气很杂，不止一个东西，像是有好几道魂魄缠在一起。”
我推开虚掩的木门，一股霉味混着灰尘扑面而来。供桌上的牌位蒙着层灰，中间的香炉里插着几根早就燃尽的香，香灰堆得老高。雪雀从窗棂飞进来，落在供桌的一角，翅膀尖的朱雀真火闪了闪：“我闻见纸灰的味道了，还有……符咒的墨味，是老符，至少有几十年了。”
我的目光落在供桌底下，那里藏着一张卷起来的黄符，边角已经泛黄发脆。我蹲下身把符捡起来，展开一看，上面画着歪歪扭扭的纹路，不是常见的镇魂符，倒像是用来“聚魂”的——这符能把散在周围的魂魄都吸过来，困在一个地方，一般只有邪术师才会用。
“谁让你们进来的？”突然，一个熟悉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我回头一看，是刘老头，他手里还拿着个竹篮，里面装着些香烛，脸色比上次在井边时还要阴沉。
“刘大爷，我们就是来看看，祠堂里是不是真有怪影。”我把黄符折起来放进口袋，“刚才在供桌底下发现了这个，你认识吗？”
刘老头的目光落在我手里的黄符上，身体明显僵了一下，语气却硬得很：“不认识！祠堂里的东西别乱碰，小心沾了邪气！”说完，他就推着我往外走，自己却留在祠堂里，还把门给关上了。
“他不对劲。”小黄跟在我身后，声音里带着警惕，“他身上有和黄符一样的墨味，而且刚才提到符的时候，他眼神躲闪，肯定在撒谎。”雪龙缠上我的手腕，青灰色的鳞片下金芒暗闪：“说不定五十年前把镜灵封进井里的人，还有槐树下埋阴棺的人，都是他。”
我皱了皱眉，心里也犯了嘀咕。刘老头在村里住了一辈子，平时沉默寡言，谁也不知道他的过去。要是这些怪事真和他有关，那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是想靠邪术害人，还是有别的原因？
当天夜里，我带着小黄、雪龙和雪雀悄悄绕到祠堂后面。祠堂的窗户没关严，能看见里面亮着烛光，还有刘老头的影子在晃动。我们趴在窗台下，听见他在里面低声念叨着什么，像是在说话，又像是在念咒。
“……再等几天，等聚够了魂魄，就能把它们都封进棺里，这样村里就不会再出事了……”刘老头的声音断断续续传出来，带着点哽咽，“当年是我对不起你们，现在我一定要护住这个村子……”
我心里一动，刚想推窗进去，就听见祠堂里传来“哐当”一声，像是供桌倒了。紧接着，刘老头发出一声惨叫，我们赶紧推开门冲进去，看见几道黑影正围着他，那些黑影像是没有实体，飘在半空中，发出“呜呜”的哭声——是被黄符聚过来的魂魄，现在失控了。
“快救他！”我大喊一声，掏出纯阳铜钱扔向黑影。铜钱碰到黑影，发出“滋滋”的声音，黑影瞬间消散了几道。小黄也变回犬神模样，雪白的身体撞向剩下的黑影，把它们撞得东倒西歪。雪雀飞起来，朱雀真火在翅膀上凝成火团，朝着黑影扔过去，火团碰到黑影，瞬间就把它们烧得只剩灰。
刘老头躺在地上，脸色苍白，嘴角还流着血。我蹲下身，摸了摸他的脉搏，还好，还有气。九尾不知什么时候来了，她手里拿着张镇魂符，贴在刘老头的额头上，轻声念了几句咒语，刘老头的脸色才慢慢恢复了点血色。
过了一会儿，刘老头醒了过来。他看着我们，眼神里没有了之前的警惕，只剩下疲惫和愧疚。“对不起，”他轻声说，“是我骗了你们。五十年前把镜灵封进井里的人是我，槐树下埋阴棺的人也是我，还有祠堂里的聚魂符，也是我画的。”
我们都愣住了，谁也没想到这些事竟然都是刘老头做的。
“五十年前，村里来了个外地女人，就是后来的镜灵。她用古镜吸了很多人的魂魄，我爹也是被她害死的。”刘老头慢慢说起了往事，声音带着点颤抖，“我那时候年轻，不知道怎么对付她，就找了本从旧货市场淘来的邪术书，照着上面的方法，把她和古镜一起锁进了井里。可从那以后，村里就总出事，有散魂到处飘，我怕它们害人，就把槐树下的阴棺挖出来，用镇魂符镇住，又在祠堂里画了聚魂符，想把散魂都聚起来，一起封进棺里，这样村里就能太平了。”
“可你这样做，反而引来了更多的阴物。”我轻声说，“楚美人、伽椰子、镜灵，还有刚才的散魂，都是因为你用了邪术，才被吸引过来的。”
刘老头点了点头，眼里满是悔恨：“我知道错了。我以为这样能护住村子，没想到反而害了大家。刚才聚魂符失控，散魂都跑了出来，要不是你们救我，我早就被它们害死了。”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九尾蹲下身，看着刘老头，“聚魂符失控，散魂可能会跑到村里害人，我们得赶紧把它们找回来，重新封印。”
刘老头挣扎着想站起来，却被我按住了：“你伤得很重，先回家休息，找散魂的事交给我们。”他看着我，眼里满是感激，点了点头，慢慢走回了家。
我们四个分成两路，小黄和雪雀去村东头，我和雪龙去村西头，找那些失控的散魂。散魂的阴气很弱，一般只会躲在阴暗的地方，不会主动害人，可要是被别的阴物缠上，就会变得很危险。
我们找了整整一夜，终于把所有的散魂都找了回来，用镇魂符暂时封在了祠堂的供桌下。天快亮的时候，刘老头拿着一叠黄符过来了，他说这些符是他连夜画的，能把散魂彻底封印在阴棺里，以后就不会再出来害人了。
我们跟着刘老头去了槐树下，把散魂都引到阴棺里，用黄符把棺材封好，又在石板上刻了几道镇魂纹。做完这一切，刘老头松了口气，他说以后再也不会用邪术了，会好好守着祠堂，守着这个村子。
回到家时，太阳已经升得很高了。奶奶做好了早饭，爷爷坐在院子里抽着旱烟，看见我回来，赶紧问我昨晚去哪了。我编了个瞎话，说去同学家玩了，爷爷没多问，只是让我赶紧吃饭，别饿坏了肚子。
我坐在桌边，吃着早饭，心里却在想：虽然这次的事解决了，可背后搞鬼的人还没找到。楚美人、伽椰子、镜灵，还有这些散魂，不可能都是巧合。总有一天，我会找出那个幕后黑手，让这个村子彻底恢复平静。
小黄趴在我脚边，雪雀落在桌角，雪龙缠在桌腿上，它们都看着我，眼神里满是信任。我知道，只要有它们在，不管遇到什么危险，我都能扛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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