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学半月,曼瑞克学院的晨雾似乎都染上了规律的节奏。课堂上的魔咒吟诵、走廊里的脚步声、社团招新后活跃的气息,渐渐织成了新生们熟悉的日常。柾国·田的名字在同级间渐渐传开,不是因为麻瓜出身的特殊,而是他在格斗魔法课上利落的动作,还有飞行术练习时远超同龄人的掌控力。可即便如此,偶尔擦肩而过时,仍能听见纯血学生压低的议论,那些带着轻蔑的字眼像细小的针,扎在他心上,却从未让他停下脚步。
卡拉依旧保持着独来独往的沉静。她和莉娜、佐伊成了常一起出入图书馆的伙伴,莉娜总爱分享她从书中或者是收集的麻瓜报纸中看到的那些麻瓜世界的趣闻,佐伊会教卡拉一些防御术的实战小技巧,卡拉大多时候只是倾听,偶尔点头回应,眼神里始终带着的那份淡然似乎多了一分开心。在校园内她偶尔也会和玧其·闵碰面,大多是在学院的公共区域,他依旧是那副冷淡疏离的模样,简单交代几句相关事宜便转身离开,在卡拉眼里虽然他们两人之间没有多余的寒暄,但也能维持着表面的平和。
傍晚的课后,夕阳把教学楼的影子拉得很长,走廊里的学生渐渐散去。卡拉刚收拾好书本,手腕就被轻轻拉住,力道不重,带着几分迟疑。她转头,看到柾国·田站在身后,黑色短发被夕阳染得微微发亮,墨黑色的瞳仁里满是坦诚,没有了平时的倔强,多了几分认真。
柾国·田卡拉,
他松开手,指尖微微蜷缩,像是在组织语言:
柾国·田这段时间,谢谢你。
卡拉挑眉,没说话,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柾国·田学院里的人……大多不待见麻瓜出身的,
柾国·田的声音低了些,带着不易察觉的苦涩:
柾国·田只有你,从来没拿那种眼光看我,还愿意提醒我魔咒的技巧。
他顿了顿,眼神亮了起来,像一只忠诚于主人的小狗:
柾国·田我把你当成朋友了!
卡拉的心里微微一动。来到这个陌生的成长环境后,家族的联姻、自回家族之后遇到的那些复杂势力的纠葛,让曾经在森林中习惯了自由舒适的她变得习惯保持距离,但柾国·田的坦诚像一束干净的光,直白得让人无法拒绝。她轻轻点头:
卡拉·尤恩嗯。
柾国·田我有个请求,
柾国·田往卡拉面前前凑了半步,声音压得更低:
柾国·田我听说韦瑟林球场夜里会残留光核球的魔法波动,我想过去看看,实地感受一下。你能不能……陪我一起?
他像是怕被卡拉拒绝立刻补充道:
柾国·田我保证不闯祸,就远远看看,避开巡查的老师,很快就回来。
语气里带着期待,还有一丝忐忑,怕被拒绝。
卡拉的眉头微微蹙起。姐姐埃莱娜入学前的叮嘱清晰地浮现在脑海:
但她再看向柾国·田,他的眼神里满是真诚,没有丝毫鲁莽的意味。这段时间的相处,让她相信他的分寸感,而且,她也许是想亲眼看看那个在学院里备受瞩目的韦瑟林球场,也许是了解柾国·田一心向往的赛事究竟是什么模样。
迟疑了几秒,她最终点了点头:
卡拉·尤恩好,但要快,避开老师。
柾国·田脸上立刻绽开笑容,眼底的光芒更盛,用力点头:
柾国·田好!好卡拉,我就知道你这个朋友最好了、最可靠了!我等你在宿舍楼下汇合,天黑透了就出发。
夜色渐渐笼罩学院,月光透过云层,在地面投下淡淡的影子。卡拉按约定来到宿舍楼下,柾国·田已经等在那里,身上换了件便于行动的深色外套,看到她来,立刻迎了上来。两人没有说话,只是默契地压低脚步,朝着球场的方向走去。
韦瑟林球场就在教学楼后方,夜里格外安静。没有了白天的喧闹,只有风穿过围栏的轻微声响。场地中央的光核球早已被收起,但空气中确实残留着淡淡的魔法波动,带着一丝温暖的气息,轻轻拂过皮肤。
柾国·田放慢脚步,眼神里满是向往,他下意识地抬手,模仿着结印手的动作,指尖在空中虚划着。
柾国·田我以后一定要成为球队的结印手——
他轻声说,语气里带着坚定,
柾国·田到时候参加比赛,一定要拿下金环!然后——送给我最好的朋友——卡拉!
卡拉站在他身边,静静看着他。这个总是充满干劲的少年,在谈及梦想时,周身仿佛都带着力量。她想起他在格斗魔法课上的执着,想起他面对歧视时的不卑不亢,心里生出几分认可。
突然,一阵轻微的气流紊乱袭来,像是有无形的风在身边打转。柾国·田没站稳,身体踉跄了一下,险些摔倒。卡拉反应极快,抬手用基础防御术在他身边形成一道微弱的屏障,稳住他的身形,同时伸出手指按在唇上,示意他噤声。
柾国·田站稳后,感激地看了她一眼,压低声音:
柾国·田谢谢,好卡拉,我刚才没注意……
卡拉·尤恩柾国·田,以后你要多注意一下,小心点。
卡拉的声音很轻,也没有拒绝柾国·田对自己的新称呼。
柾国·田好卡拉,以后别叫我的全名了,我们都是好朋友了,叫我——柾、国吧!
卡拉看着幼稚的柾国·田,不由得被他这副有些“傻傻的”样子逗笑了,仿佛都看到了曾经在森林里和外婆一起长大的自己,也“傻傻地”答应了他。
卡拉·尤恩好——柾、国——
两人继续站在场地边缘,柾国·田小声给她讲着自己了解的韦瑟林赛事细节,从角色分工到爆分时刻的刺激,说得眉飞色舞。卡拉偶尔会问一两句,大多时候只是倾听,目光落在场地中央,感受着残留的魔法波动,心里对这项运动有了更具体的认知。
就在这时,一阵清晰的脚步声从远处传来,带着规律的节奏,越来越近。田柾国的脸色瞬间变了,下意识地抓住卡拉的胳膊,眼神里满是紧张:
柾国·田是巡查老师!
卡拉也立刻绷紧了神经,她认出那脚步声的频率,像是飞行术老师Jax Torres——那位身材高大、性格豪爽的老师,教学时格外注重规则,若是被他发现夜游,后果定然不轻。
两人来不及多想,迅速躲到场地边缘的柱子后面,屏住呼吸,连大气都不敢喘。脚步声越来越近,Jax Torres的身影出现在球场入口,手里拿着一盏魔法灯笼,光芒扫过场地,离他们藏身的地方越来越近。
卡拉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能感觉到身边柾国·田急促的呼吸。就在灯笼的光芒即将扫到他们这边时,她猛地伸出手,拉住柾国·田的手腕,转身就往场地另一侧阴影最浓重的方向跑。
她的动作干脆利落,没有丝毫犹豫,手腕上传来的力道稳定而坚定。柾国·田下意识地跟着她跑,掌心触到她微凉的皮肤,心里竟莫名安定了几分。两人的脚步声被刻意放轻,只能听到彼此急促的呼吸声,还有身后越来越远的脚步声。
他们一路往前跑,不敢回头,只知道朝着阴影浓重的地方冲,只想尽快远离巡查老师的视线。不知跑了多久,周围的光线越来越暗,空气里的草木气息越来越浓,脚下的路也从平整的地面变成了松软的泥土,还夹杂着落叶的沙沙声。
卡拉率先停下脚步,松开了握着柾国·田的手,弯腰喘着气。柾国·田也跟着停下,胸膛剧烈起伏,两人的呼吸声在寂静的夜色里格外清晰。
等气息稍稍平复,卡拉才抬起头,借着微弱的月光看向四周。眼前是一片茂密的树林,树干粗壮,枝叶交错,把月光遮得严严实实。更让她心头一沉的是,树干上刻着清晰的符文——那是学院里随处可见的警告符文,提醒着学生此处是禁林范围,禁止入内。
她竟然带着柾国·田闯进了禁林。
柾国·田也很快反应过来,脸上露出惊讶的神色:
柾国·田这里是……禁林?
他转头看向卡拉,语气里带着几分懊恼:
柾国·田卡拉,都怪我,刚才跑太急了,没看清方向。
卡拉没有说话,只是眉头微蹙。她能感觉到,刚才牵手时的触感还残留在指尖,微凉的温度与他掌心的热度交织在一起,有些陌生,却并不让人反感。她没有丝毫害羞,只是平静地收回手,目光扫过周围的环境,心里快速盘算着。
柾国·田也察觉到了刚才的牵手,耳尖微微发烫,却不敢再多想,只是跟着卡拉的目光观察四周。禁林里的空气比外面更湿润,带着浓郁的草木魔法气息,无数细小的发光孢子漂浮在空气中,像点点星光,缓缓游动。树干上,藤蔓正缓慢地向上攀附,枝叶轻轻晃动,像是有生命般在生长。
卡拉·尤恩柾国,我们得赶紧离开这里。
卡拉的声音打破了沉默,她的语气依旧平静,只是眼神里多了几分警惕:
卡拉·尤恩禁林里不安全,而且违规闯入会受重罚。
柾国·田点头,刚想说话,就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草丛里移动。两人立刻绷紧了神经,下意识地靠得更近了些,警惕地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发光孢子在他们周围缓缓漂浮,照亮了眼前一小片区域。藤蔓依旧在树干上缓慢攀附,没有异常,可那阵响动却越来越清晰,像是有什么生物正在靠近。
卡拉的手悄悄握住了口袋里的魔杖,指尖微微发力。她能感觉到周围的魔法气息变得有些紊乱,虽然微弱,却足以说明这里并不平静。她看向柾国·田,用眼神示意他保持安静,不要轻举妄动。
柾国·田也握紧了自己的魔杖,眼神坚定。虽然误入禁林让他有些慌乱,但看到卡拉沉稳的模样,他也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就在这时,教学楼二楼的阴影处,一个身影静静伫立。——智旻·朴靠着墙壁,深栗色的短发在夜色里几乎与阴影融为一体。他从田柾国和卡拉进入球场时就一直在这里,无声地观察着一切。
他看到了柾国·田谈及梦想时的坦诚,看到了卡拉应对气流紊乱时的冷静,看到了两人躲避巡查时的默契,更看到了卡拉拉着柾国·田的手,仓促逃入禁林的背影。那只毫不犹豫伸出的手,那份临危不乱的沉稳,都与她平时淡然的模样形成了微妙的反差。
智旻·朴的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浅笑,浅棕色的瞳仁里闪过一丝探究的光芒。他原本只是想看看这位尤恩家的私生女究竟有什么特别,能让闵氏家指定联姻,可现在看来,她远比自己想象的更有意思。
他没有再停留,转身悄无声息地消失在走廊的阴影里,只留下一丝若有若无的气息,仿佛从未出现过。
禁林里,卡拉和柾国·田依旧警惕地观察着四周。那阵响动渐渐远去,却让两人不敢放松警惕。他们站在原地,商议着撤离路线,尽量避开树林深处,只想尽快回到安全的区域。夜色渐深,禁林里的未知风险像一张无形的网,笼罩在两人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