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刚漫过庭院的白梅树梢，厨房就飘出了黄油煎香的气息。苏念握着平底锅的手稳得很，将腌制好的牛排翻了个面，焦香瞬间漫出来——这是江临最爱的五分熟菲力，她记得他说过“边缘要煎得带点焦脆，内里要留着粉粉的肉汁”，连海盐的颗粒大小，都按他的习惯选了粗粒的。
身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带着点轻快的节奏——是江临回来了。他没穿西装，换了件柔软的灰色针织衫，手里还提着个纸袋，进门就笑着凑过来，从背后轻轻环住她的腰，下巴抵在她发顶，声音里满是暖意：“念念，好香啊，是不是我的牛排？”
苏念回头，撞进他带着笑意的眼睛里，心跳漏了一拍——他的眼底总是亮着，看她时像盛着星光，连刚从外面回来的寒气，都被这笑意暖化了。“明知故问，”她故意嗔了句，伸手拍掉他凑到锅边的手，“小心烫，再等两分钟。”
“遵命。”江临笑着松手，把纸袋放在料理台上，打开给她看，“给你买的草莓，刚从冷链拿的，还新鲜着呢，等会儿饭后吃。”
苏念瞥了眼，是她最爱的红颜草莓，颗颗饱满，还带着水珠。她知道，江临今天本来要去邻市见客户，特意提前结束行程赶回来，就为了陪她吃这顿“乔迁第一顿家常饭”——他从不在她面前提工作的累，却总把她的喜好放在心尖上。
牛排盛进白瓷盘，旁边摆上煎得金黄的口蘑，淋上熬了两小时的黑椒汁，最后撒上一小撮新鲜的迷迭香。餐厅的灯被调至暖黄，江临早已摆好了餐具，连红酒都醒好了——是她上次随口说“这款梅洛果香很浓”，他就记在了心里，今天特意开了一瓶。
“为了我们的新家，也为了我家念念的手艺，干杯。”江临举起酒杯，眼底的笑意藏不住，和她碰杯时，特意轻轻撞了下她的杯沿，像在撒娇。
苏念笑着举杯，指尖碰到杯壁时，却悄悄攥紧了——她袖口的暗袋里，藏着一支细如发丝的玻璃管，里面是无色无味的强效麻醉剂，剂量算得刚刚好：既能让他深度昏迷八小时，又不会伤害他的身体。她算过时间，现在距离他昏迷，还有十分钟。
“尝尝这个牛排，”苏念叉起一小块递到他嘴边，语气带着期待，“看看有没有进步。”
江临张嘴接住，眼睛瞬间亮了：“绝了！比上次那家米其林还好吃！我们家念念真是被画画耽误的大厨。”他吃得满足，一边吃一边给她夹口蘑，“你也吃，别光看着我。”
苏念点头，却没怎么动筷，只偶尔喝一口红酒，目光落在他的酒杯上——他已经喝了小半杯，酒液里的麻醉剂正悄无声息地化开，连她自己都看不出异样。
吃到一半，江临突然放下刀叉，从口袋里掏出个小小的丝绒盒子，推到她面前，眼底满是认真：“念念，这个给你。”
苏念愣住了，打开盒子，里面躺着一枚素圈戒指，铂金的，内壁刻着两个小小的字母“J&N”——是他和她的名字。“不是说领证那天再给吗？”她的声音有点发颤，指尖摸着戒指内壁的刻痕，暖得发烫。
“忍不住了，”江临笑着握住她的手，把戒指戴在她无名指上，大小刚刚好，“想让你早点戴上我的戒指。等忙完这阵，我们就去领证，然后去拍婚纱照，就去你说的那个有很多白梅的地方，好不好？”
苏念的眼泪差点掉下来，用力点头：“好。”她看着他眼底的真诚，看着他为她规划的未来，心里像被刀割一样疼——如果他不是那个双手沾血的江临，如果他没做那些伤天害理的事，他们真的能像现在这样，安稳地过一辈子。
可没有如果。
江临没察觉她的异样，只当她是开心，笑着拿起酒杯又喝了半杯，继续吃着牛排：“对了，下周我可能要去趟外地，不过三天就回来，给你带好吃的。”
他没说去做什么，苏念也没问——他从不在她面前谈工作上的复杂，只说“去办事”“去见客户”，她也从不追问，只笑着点头：“好，注意安全，记得想我。”
她知道，他所谓的“去外地”，其实是去处理恒信老板的事——那个握着他早年违规合同的人，是他唯一的隐患。可她不能说，只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继续扮演着那个被他宠着、护着的“单纯”恋人。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苏念的心跳越来越快——她能看到江临的眼神慢慢变得柔和，不像平时那么亮了，握刀叉的手也慢了下来，连说话的声音都轻了些。
“念念，我怎么有点晕……”江临揉了揉太阳穴，语气带着疑惑，“是不是红酒喝多了？”
“可能是累了，”苏念强装镇定，起身扶着他的胳膊，声音温柔，“我扶你去休息。”
江临点点头，刚想站起身，身体却晃了晃，他下意识地抓住她的手，眼神里满是茫然，像个迷路的孩子：“念念，怎么回事……”
话音未落，他的身体就软了下来，靠在苏念怀里，眼睛慢慢闭上，呼吸变得均匀而深沉。
苏念抱着他，眼泪终于掉了下来，砸在他的针织衫上，晕开一小片水渍。她知道，他到最后都没怀疑她，还以为只是“喝多了”“累了”，从没想过，这个他捧在手心里疼的人，会给他设下这样的局。
她没立刻动他，先走到门口，确认门锁好了，窗帘拉严了，然后才费力地架着他，一步步往庭院假山走去。
江临的头靠在她肩上，呼吸温热地洒在她颈间，带着他身上熟悉的雪松香，和平时相拥时一模一样，可苏念的心里，却像冰一样冷。
路过客厅时，江临放在茶几上的手机亮了一下，是工作群的消息，苏念看都没看，直接按了静音——她不想知道他的工作，也不想被那些事打扰，她只想把他安安稳稳地送到地下室，送到那个只有她知道的“牢笼”里。
走到假山前，苏念停下脚步，伸手在假山侧面的石缝里摸了摸，找到那个隐藏的感应按钮——是她装修时特意让工人做的，外观和石头一模一样，只有她知道怎么按。她轻轻按了一下，假山的一块石板缓缓打开，露出通往地下室的台阶，里面一片漆黑。
她按了下台阶壁上的感应灯，暖黄色的灯光依次亮起，照亮了陡峭的台阶。苏念架着江临，一步一步往下走，台阶上铺着静音防滑垫，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她怕吵醒他，更怕自己会后悔。
地下室里空荡荡的，只有角落里那个伪装成“画架底座”的固定支架，在灯光下泛着冷光。
苏念把江临扶到支架前，让他坐在地上，然后从口袋里掏出特制的镣铐——外层是柔软的黑色皮革，内层是合金，边缘打磨得光滑圆润，不会伤他的皮肤。
她小心翼翼地锁住他的手腕和脚踝，镣铐的另一端扣在支架的暗扣上，轻轻一拧，就锁死了。做完这一切，她蹲下身，看着江临昏迷的脸——他的眉头还微微皱着，似乎在做什么不好的梦，嘴角却带着浅浅的笑意，像梦到了开心的事。
苏念的指尖轻轻拂过他的脸颊，声音带着哭腔：“江临，对不起……别怪我，我只是太爱你了，爱到不能失去你，也不能让你再去伤害别人。”
她站起身，最后看了他一眼，转身走上台阶。走到门口时，她停下脚步，回头看着地下室里的江临——他就那么安静地坐着，像只是睡着了，等着她喊他醒来吃草莓。
苏念的眼泪又一次掉了下来，她轻轻关上石板，假山恢复了原样，晚风穿过白梅树梢，发出沙沙的声响，和平时没任何不同。
她回到客厅，收拾好餐桌，把草莓放进冰箱，把红酒瓶和酒杯洗干净，放回原处，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没发生过。
她走到沙发上坐下，拿起江临给她戴的戒指，指尖摩挲着内壁的“J&N”，心里一片空茫。
她知道，这场以爱为名的囚禁，会让他们俩都痛苦，可她没有别的选择——她爱他，所以不能让他被警察抓走，不能让他坐牢；她也有良知，所以不能让他再去伤害那些无辜的人。
夜色渐深，苏念靠在沙发上，看着窗外的月光，手里紧紧攥着那枚戒指。
她知道，江临醒来后，一定会暴怒，一定会伤心，一定会质问她“为什么”。
可她已经做好了准备，准备好承受他所有的怒火，准备好用一辈子的时间，陪着他，守着他，直到他明白，她做的这一切，都是因为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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