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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初现与不速之客

我在兽世养蛇蛇

地基之上,木质的骨架一天天增高,如同从大地生长出来的希望之树。苏洛柔设计的房屋雏形,已经清晰可见。它比部落里所有的木屋都要规整,方正的框架,清晰的梁柱结构,带着一种奇异的、令人安心的稳定感。

苏洛柔成了工地上最忙碌,也最耀眼的存在。她不再仅仅是指挥者,更是亲历亲为的工匠。

处理木材时,她会让石爪或其他兽人将巨大的原木固定好,然后自己拿着用坚硬燧石片打磨出的、带弧度的“石刨”,一点点地将木材表面刮削得光滑平整。她的力气小,往往需要很久才能处理好一小段,但她极有耐心,鼻尖沁出细小的汗珠,眼神专注,仿佛在雕琢一件艺术品。那专注的侧脸,在透过树叶缝隙洒下的光斑中,美得让人屏息。

垒砌墙体时,她采用了木骨泥墙的结构。先在立好的木框架上横向捆绑细密的木条,形成网格,然后将混合了切碎干草和水的粘稠泥巴,用力摔打在网格上,填充每一个空隙。这活儿又脏又累,泥点子常常溅到她脸上、衣服上,她却毫不在意,有时还会和一起干活的雌性们互相打趣,软糯的笑声像清泉一样洗涤着劳作的疲惫。

雄兽们主要负责重体力的工作,比如搬运巨大的梁柱,或者将沉重的夯土石锤高高举起,夯实地面。他们看着那个在工地上像小蜜蜂一样忙碌的、泥猴似的小身影,心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她那么小,那么软,本该被捧在手心,现在却做着比许多雌性都要辛苦的工作。可偏偏,她脸上总是带着一种纯粹的、因为创造而快乐的满足笑容,让人不忍心去打断,甚至不由自主地被她的热情感染,干得更起劲了。

烈图依旧是工地的常客。他不再只是远远看着,有时会沉默地接过苏洛柔手中沉重的石锤,帮她完成需要大力气的步骤;有时会在她够不到高处时,一言不发地把她托举起来,让她能够检查椽子的对接。他的帮助沉默而务实,不再带有之前那种强烈的占有欲,更像是一种……下意识的守护和认同。

苏洛柔对他的帮助,也报以同样自然的态度。“谢谢烈图队长!”依旧是甜甜的,却少了那份刻意的疏离,多了几分共同奋斗的熟稔。

屋顶的铺设是整个工程中最令人期待,也最让人捏一把汗的环节。当烧制好的暗红色陶瓦被一块块小心翼翼地运上房顶,按照苏洛柔指示的、层层叠压的方式铺开时,几乎所有空闲的族人都聚集了过来。

阳光照射在整齐的陶瓦上,反射出温暖的光泽。当最后一片瓦被安置在屋脊上,一个完整、坚固、漂亮的屋顶呈现在众人面前时,人群中爆发出了热烈的欢呼!

这不再是简陋的遮蔽物,这简直是一件……杰作!它线条流畅,结构严谨,那暗红色的瓦顶在蓝天下,显得那么与众不同,充满了“文明”的气息。

苏洛柔站在下面,仰头看着自己的作品,心脏被巨大的成就感和喜悦填满。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贴身收藏的那小块巧克力,第一次觉得,或许不需要用它来提醒自己来自何方,她在这里,同样能创造出属于自己的辉煌。

然而,就在这片祥和与喜悦之中,一丝不和谐的阴影,正悄然逼近。

几天后的下午,苏洛柔正指挥着几个兽人安装她精心制作的、带有简易转轴和插销的木窗(这又让族人们大开眼界),工地边缘传来了一阵骚动。

“让开!我倒要看看,是什么了不得的房子,能让整个部落的雄性都围着一个小雌性打转!”一个略显尖锐的女声响起,带着毫不掩饰的嫉妒和不满。

围观的人群分开,一个身材高挑、皮肤是健康小麦色、五官明艳大方的雌性走了进来。她穿着用料更讲究的豹皮裙,脖子上挂着锋利的兽牙项链,眼神锐利,带着一股野性难驯的美。她是部落里另一位备受追捧的雌性,豹族的莉娜。她以其出色的狩猎技巧和泼辣的性格闻名,一直是许多强大雄兽追求的对象。

莉娜的目光直接越过众人,落在了穿着简单、身上还沾着泥点、显得有几分狼狈的苏洛柔身上。她的眼神里先是闪过一抹惊艳,随即被更浓的轻视和敌意覆盖。

“就是你?那个靠一点小把戏迷惑了所有人的外来雌性?”莉娜抱着双臂,下巴微扬,语气充满了挑衅,“看起来也没什么特别的,瘦瘦小小的,一阵风就能吹跑。”

工地上瞬间安静下来。兽人们面面相觑,有些尴尬。烈图眉头紧皱,上前一步,沉声道:“莉娜,这里在干活,不要捣乱。”

莉娜看烈图站出来维护,眼神更冷,她嗤笑一声:“烈图,你什么时候成了她的守护者了?我们豹族的雌性,可不需要靠装柔弱来吸引雄性!”

苏洛柔停下了手中的活儿,抬起沾着一点木屑的小脸,看向莉娜。她没有生气,也没有害怕,只是用那双清澈见底的杏眼,平静地、带着一点点好奇地打量着对方,仿佛在看一只……炸毛的猫咪。

这种平静,在莉娜看来,更像是一种无声的蔑视。

“我在跟你说话!”莉娜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语气更冲,“听说你很会‘造’东西?哼,我们兽人,靠的是力量和勇气在世界上生存!这些木头和泥巴,能帮你猎到猎物吗?能保护你不被野兽吃掉吗?”

苏洛柔眨了眨眼,长长的睫毛像蝶翼般扇动了一下。她没有直接反驳,而是伸出一根纤细的手指,指了指已经初具规模的、坚固漂亮的房子,又指了指旁边堆放整齐的陶罐和正在晾晒的肉干(她用自己发现的一些香料腌制晾晒,味道和保存时间都远超部落传统方法),然后用她那特有的、软糯的嗓音,慢悠悠地反问:

“莉娜姐姐,猎到猎物之后呢?住在哪里,才不会淋雨?吃不完的肉肉,怎么存放,才不会坏掉?生病受伤了,用什么煮药草喝呢?”

她的问题一个接一个,天真又直接,每一个都戳在兽人日常生活最实际的痛点上。

莉娜被她问得一噎。她擅长狩猎,但对于如何更好地储存食物、如何建造更舒适的住所、如何利用工具改善生活,她从未思考过。她的世界观里,强大就是撕碎猎物,保护就是驱逐危险。

苏洛柔看着她语塞的样子,继续用那种纯粹探讨的语气,软软地说:“洛柔不会打猎,很佩服莉娜姐姐这样的勇士。但是,让大家住得更暖,吃得更好,受伤了能更快好起来……这些,也很重要呀。”

她说着,还拿起旁边一个自己烧制的、画着简单花纹的小陶杯,递向莉娜,脸上露出一个毫无阴霾的、带着点分享意味的笑容:“莉娜姐姐,喝水吗?用这个杯子喝,水会有点甜哦。”

那笑容太干净,太具有欺骗性,仿佛刚才那些尖锐的问题只是无心之失。莉娜看着递到面前的、精致可爱的小陶杯,又看看苏洛柔那真诚(至少看起来是)的眼神,一腔怒火像是打在了棉花上,憋得她胸口发闷。

她猛地挥手打开苏洛柔的手!

“谁要你的破东西!”

陶杯摔在地上,“啪”地一声,碎了。

清脆的碎裂声,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苏洛柔看着地上的碎片,长长的睫毛垂了下来,遮住了眼中的情绪,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蹲下身,小心地捡起那些碎片。那小小的、沉默的背影,透着一种无声的委屈,瞬间激起了周围几乎所有兽人的保护欲。

“莉娜!你太过分了!”

“这是洛柔辛苦做的!”

“快向智慧之眼大人道歉!”

谴责声纷纷响起。

莉娜看着蹲在地上捡碎片的苏洛柔,又看看周围族人们不满的眼神,尤其是烈图那冰冷的目光,她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她知道自己冲动了,但高傲的性格让她无法低头。

“哼!”她狠狠地跺了跺脚,转身推开人群,怒气冲冲地走了。

苏洛柔将碎片仔细地捡干净,这才站起身,对着替她抱不平的族人们,露出了一个有些勉强,却依旧努力维持的笑容:“没关系,莉娜姐姐可能……只是不喜欢杯子。大家继续干活吧,我们早点把房子建好。”

她越是表现得懂事大度,就越发衬托出莉娜的无理取闹。

烈图走到她身边,看着她微微发红的眼眶(其实是蹲久了憋的),低声道:“别在意她。”

苏洛柔摇了摇头,抬起脸,眼神已经恢复了清澈和坚定:“我不在意。我只是……想快点把家建好。”

她看向那座即将完工的房子,目光越过眼前的纷扰,投向更远的未来。

这点小风波,不过是她建造家园路上的一颗小石子。

踢开就好。

她的目标,是星辰大海,是自力更生的自由。

谁也不能阻挡。

(第十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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