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俪辞说,你走后,我活成了你的样子,收养了一个孩子,还教其他孩子《三字经》。也时不时会去周睇楼看看。
他的指尖还轻轻抵在方周的衣袖上,语气很轻,像是在说一件寻常事,可眼底却藏着细碎的光,那是把思念揉进日常里的温柔。方周握着他的手紧了紧,指腹摩挲过他的指节,声音里多了几分动容:“收养的孩子,多大了?性子像你,还是像……从前的我?”
“今年该有六岁了,叫念周。”唐俪辞提到孩子,嘴角不自觉弯了弯,眉眼间的清冷都散了些,“性子倒不像我,反倒像你,温吞得很,见了生人会躲,却总记得把自己的糖分给别的小朋友。”他顿了顿,想起念周第一次拿着画满歪歪扭扭圆圈的纸,说要画“方周叔叔”时的模样,眼底又添了层暖意,“我教他写字,他总问我‘爹爹,方周叔叔是什么样子的呀’,我就给他讲我们从前在山里,你教我认草药,我总把蒲公英当苦艾的事。”
方周静静地听着,指尖轻轻拂过唐俪辞的发梢,像是在触碰那些他未曾参与的岁月。“教其他孩子《三字经》,是在镇上的破庙里吗?”他忽然问,语气带着几分笃定——从前他们一起在镇上时,方周便总在破庙里给流浪的孩子讲书,唐俪辞那时还总笑他“管得太宽”,如今倒把这事接了过来。
唐俪辞愣了愣,随即点头:“是,还是那间破庙,我找人补了补漏雨的屋顶,又添了几张木桌。孩子们都很乖,就是有个小丫头总爱揪我胡子——你也知道,我这几年留了点胡茬,倒比从前看着温和些。”他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想起那些孩子围着他,吵着要听“方周先生”从前讲过的故事时的场景,语气里满是怀念,“我教他们‘人之初,性本善’,就像你当年教我一样。有时候讲着讲着,就会想起你坐在门槛上,阳光落在你身上,连书页都泛着暖光的样子。”
说到周睇楼,唐俪辞的语气又轻了些,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怅然:“我时不时会去看看,楼还是老样子,你当年放在窗边的那盆兰草,我让人好生养着,如今还活着,每年春天都会开花。”他想起每次去周睇楼,都会坐在他们从前常坐的那张靠窗的桌子旁,点一壶雨前茶,看楼下人来人往,仿佛方周只是去买点心,过会儿就会提着油纸袋回来,笑着说“阿俪,尝尝今天的桂花糕”,“我总觉得,你说不定哪天就会出现在楼梯口,像从前一样,朝我招手。”
方周听到这里,再也忍不住,伸手将唐俪辞紧紧拥入怀中,下巴抵在他的发顶,声音带着几分沙哑:“让你受委屈了。”他知道唐俪辞从前性子桀骜,不爱管这些琐碎事,如今却为了他,学着温和,学着牵挂,学着把那些过往的时光,一点点活成了两人曾经的模样。
唐俪辞靠在他的肩头,闻着熟悉的松墨与白梅香,轻轻摇了摇头:“不委屈。”他抬手抱住方周的腰,把脸埋得更深些,“只要能再见到你,把这些年的事一一讲给你听,就不委屈。以后,我们可以一起去看念周,一起教孩子们读书,一起去周睇楼吃桂花糕,好不好?”
方周收紧手臂,在他耳边轻声应着,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好,都好。以后所有的事,我们都一起做。”
暖光依旧笼罩着两人,那些错过的岁月,未说出口的牵挂,此刻都化作相拥的温度,将彼此的心房填得满满当当。窗外的兰草还在开花,破庙里的孩子还在等着讲书,周睇楼的桂花糕还在飘着香,而这一次,他们再也不会分开,能一起把所有的空白,都补成圆满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