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月照今人

薄言山踏进病房时，午后的阳光正透过玻璃窗，在张谦盖着的浅色被单上织出细碎的光斑。他刚从临时布置的“议政厅”脱身——为了圆他“大梁皇帝”的小执念，傅凌舟和宋亦舟特意把客厅改成了仿古建筑样式，连茶杯都找了青瓷仿品。可此刻，那些所谓的“帝王威仪”，在看到张谦苍白却带笑的脸时，瞬间化作了眼底的温柔。

“那张谦的手术做了吗？”他拉过床边的椅子坐下，指尖轻轻碰了碰张谦露在外面的手腕，温度比上次见面时暖了些。

刚端着果盘进来的宋亦舟接了话，把削好的苹果递过去：“做了，上周就结束了，医生说恢复得挺好，就等你回来呢。”他眨了眨眼，故意提高了音量，“人家可是天天盼着你，说怕你又跟倭寇‘同归于尽’，没机会听你说大梁的故事了。”

张谦的耳尖瞬间红了，想抬手挡脸，却被薄言山轻轻按住。年轻的帝王勾起唇角，眼底盛着戏谑的笑意，语气却软得像浸了蜜：“张谦，真的吗？那我今天晚上，可可以跟你好好探讨一下——比如你躺了这么久，是不是把我教你的骑射忘了？还有，上次没说完的太学府趣事，也该续上了。”

“陛下……”张谦的声音带着刚恢复的沙哑，却掩不住欢喜，他偏过头，正好对上薄言山的目光。从太学府里那个为他出头的小太子，到如今跨越千年还护着他的帝王，眼前人的眼神，从来都没变过。

宋亦舟突然想起什么，掏出手机点开一首歌，熟悉的旋律缓缓流淌。他把手机递到两人中间，笑着说：“顺便探讨之前，你俩先听下这首歌，我昨天刷到的，歌词写得特像你们。”

温柔的女声在病房里响起，唱到副歌时，字句清晰：“我来自大梁，你可曾听过风花雪月？太学的柳，宫墙的月，都不如你眼睫……”

薄言山的动作顿住了，他侧耳听着，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张谦的手腕。大梁的风确实吹过太学的柳，宫墙的月也照过无数个他和张谦一起值夜的夜晚，可那些风花雪月，从来都不是史书里的帝王风流，而是他藏在“君臣”名分下，小心翼翼护了一辈子的心意——是为他挡太傅的戒尺，是把俸禄攒下来给他买点心，是明知穿越危险，也不愿让他涉险的牵挂。

“这歌……”张谦的眼眶微微发热，他看着薄言山，轻声说，“唱的是你，也是我。”

薄言山关掉手机音乐，俯身靠近他，额头轻轻碰了碰他的额头，声音低得只有两人能听见：“不止。大梁的风花雪月早散了，可我带着它们来找你了。以后不聊太学府，不聊倭寇，咱们聊现代的超市，聊你没吃过的巧克力，聊一辈子都聊不完的话。”

窗外的阳光渐渐西斜，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叠在病房的地板上，像一对相守了千年的剪影。宋亦舟悄悄退了出去，把空间留给他们——历史里的大梁帝王薄言山，或许终会成为考古书上的一行字，可此刻，他和张谦的故事，正在现代的时光里，续写着最温暖的传奇，没有宫墙束缚，没有君臣之别，只有两个相爱的人，终于能好好地，把余生的话，都聊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