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锁链像活物般勒紧，暗紫色的能量顺着锁链渗入皮毛，武崧能感觉到打宗韵力在体内躁动，却被死死压制。他盯着白清近在咫尺的脸，那双灰紫色的瞳孔里翻涌着冰冷的嘲弄，可方才那瞬间的失神并非错觉——当芝麻酥的甜香混着灰尘飘散开时，白清耳根的绒毛分明微微颤动了一下。
“黯大人……”小青的声音带着冰碴，水蓝色的皮毛因愤怒而绷紧，“你把黯从封印里放出来了？”
白清直起身，理了理被混沌纹路缠绕的披风，指尖轻弹，正义铃发出一声沉闷的嗡鸣：“很快，他就会以全新的形态降临。而你们，将成为混沌重生的祭品。”他抬手按在身后的水晶壁上，那些囚禁着做宗弟子的菱形水晶立刻发出刺眼的红光，弟子们的哀嚎声陡然拔高，浓郁的混沌能量顺着锁链涌入星罗班三人的体内。
大飞闷哼一声，唱宗的治愈韵力本就与混沌相克，此刻更是像被烈火灼烧般痛苦。他看着白清毫无波澜的侧脸，突然用尽全身力气喊道：“白糖！你忘了金婆婆吗？她总说你做的鱼干糖太甜，却每次都偷偷藏起来！你忘了唐明师父为了护着咱们，被混沌打成重伤吗？这些你都能不管不顾？”
白清按在水晶壁上的手猛地一缩，暗紫色的混沌纹路在他手背炸开，像是被这句话烫到一般。他猛地转头，暗红眼纹因暴怒而扭曲：“闭嘴！那些都是过去的幻影！是阻碍‘新秩序’的绊脚石！”
混沌锁链骤然收紧，武崧感觉肋骨都要被勒断，可他反而笑了——那笑声嘶哑干涩，却带着打宗独有的韧劲：“绊脚石？那你刚才为什么收力？为什么看到芝麻酥会手抖？白清，你骗得了别人，骗不了自己！”
“我没有！”白清的声音陡然拔高，甚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他挥手甩出三道混沌刃，直取三人面门，可就在即将击中的瞬间，那些混沌刃却像撞上无形的屏障，在离他们鼻尖寸许的地方崩碎成黑雾。
这一下连他自己都愣住了，灰紫色的瞳孔里闪过困惑，仿佛不明白为什么身体会做出违背意志的动作。
小青捕捉到了这稍纵即逝的破绽，水袖末端悄悄凝聚起一缕精纯的水韵力，顺着锁链的缝隙往里钻——那是她钻研多年的“透骨清”，专破混沌的凝滞之力。她轻声说：“白清，你还记得身宗的潮汐吗？我们四个曾在月下约定，要让每个宗派的幼猫都能安心睡在温暖的窝里，不用再怕混沌的嘶吼。这个约定，你真的想亲手撕碎吗？”
潮汐……月下……
白清的脑海里像是有无数碎片在碰撞。他看到波光粼粼的海面，白糖举着正义铃追着一条发光的鱼，武崧在礁石上练拳，拳头带起的火星落在水面上，惊起一串银鳞；小青坐在船舷边，用云裳水袖接住飘落的海星，大飞则在船舱里喊着“鱼干糖烤好了”，香气能飘出三里地……
“够了！”他抱着头后退两步，混沌能量在周身疯狂翻涌，白色披风被黑雾掀起，露出里面被侵蚀得斑驳的宗主服。那些属于白糖的记忆像烧红的烙铁，烫得他混沌覆盖的心脏阵阵抽痛。
武崧敏锐地察觉到束缚着自己的锁链松动了一瞬，他立刻用尽全力催动韵力，打宗的火焰顺着锁链缝隙往外冒，灼烧得混沌能量发出滋滋的响声。
“就是现在！”他低喝一声。
大飞猛地吸气，唱宗的治愈韵力不再一味防御，而是化作一道道声波冲击锁链的节点；小青的“透骨清”精准地刺入混沌最薄弱处，水韵力如清泉般漫过暗紫色的纹路，那些狰狞的线条竟开始消退。
白清看着他们三人合力冲击锁链，本该下令加固防御的身体却像被钉在原地。他看到武崧眉心的韵纹重新亮起，那抹红色像极了当年在纳宗考试时，白糖偷偷塞给他的那颗辣椒糖；看到小青水袖上的补丁，那是封印黯时，他用正义铃帮她挑掉混沌碎片时留下的；看到大飞肩膀上的伤，那分明是自己刚才刻意偏开的一击……
为什么？
黯的声音在他脑海里咆哮：“杀了他们！只有斩断所有羁绊，你才能成为完美的混沌容器！”
可另一个声音更清晰——那是白糖的声音，带着少年人的执拗：“伙伴就是要互相撑腰啊！”
“啊——！”白清发出一声撕裂般的嘶吼，他突然抬手，掌心凝聚起纯粹的做宗韵力——那是没有被混沌污染的、明亮的金色，狠狠拍在混沌锁链上！
“咔嚓！”
三道锁链同时崩断，暗紫色的碎片在空中消融。武崧三人猝不及防地摔在地上，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景象。
白清站在原地，浑身都在颤抖，一半皮毛被混沌的黑雾笼罩，一半却泛着做宗韵力的金光，两种力量在他体内疯狂撕扯，让他看起来像个即将碎裂的瓷娃娃。他的正义铃掉在地上，铃身的荆棘状混沌正在消退，露出一小块原本的锃亮。
“你……”小青刚要开口，就被武崧按住肩膀。打宗的猫此刻眼神复杂，他看得分明，白清的瞳孔里，灰紫色正在被金色吞噬，又在下一秒被更深的黑暗覆盖，这根本不是计划好的放走，而是他自己都控制不住的混乱。
白清猛地抬头，眼神里充满了痛苦和决绝。他没有看他们，而是转身冲向塔楼深处，那里有一扇刻满混沌符文的暗门。
“别过来！”他的声音嘶哑得像是换了只猫，“再往前走一步，我就……我就真的会杀了你们！”
大飞捡起地上一块没沾灰的芝麻酥，想追上去却被武崧拉住。“别追。”武崧的声音低沉，“他在和混沌较劲，现在靠近只会让他更痛苦。”
他们看着白清的身影消失在暗门后，那扇门缓缓关闭，最后一刻，他们似乎看到他回头望了一眼，正义铃的碎片在地上轻轻颤动，发出一声极轻的、像叹息般的清鸣。
塔楼里恢复了寂静，只剩下水晶中做宗弟子的低吟。武崧捡起地上的正义铃碎片，那上面还残留着一丝微弱的、属于白糖的气息。
“他为什么要放我们走？”大飞挠了挠头，肩膀上的混沌纹路已经淡了些，“黯不是要拿咱们当祭品吗？”
小青走到水晶壁前，指尖轻抚过冰冷的表面，里面的做宗弟子睫毛颤动了一下，似乎在做什么噩梦。“因为他还在挣扎。”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刚才那击金色韵力，是做宗的‘守护之印’，只有心怀强烈保护欲时才能催动。他在保护我们，哪怕自己都不知道。”
武崧握紧了正义铃碎片，碎片的棱角硌得掌心生疼。“黯肯定在这塔楼里。”他抬头望向塔顶那枚巨大的明珠，此刻那珠子散发着诡异的暗紫色光芒，“白清刚才去的方向，应该是通往核心祭坛。”
大飞把芝麻酥小心翼翼地揣回怀里，拍了拍胸脯：“那俺们现在就去救他！顺便把黯再揍回封印里！”
“不行。”武崧摇头，目光扫过四周的水晶，“这些做宗弟子还被囚禁着，他们的韵力在被源源不断地输送给祭坛。不先救他们，就算找到白清，也会被黯用这些弟子当人质牵制。”
小青点头赞同：“我刚才观察过，这些水晶的能量节点都连着塔顶的明珠，只要能切断能量传输，弟子们身上的混沌丝线就会失效。”她从怀里掏出一卷羊皮纸，上面是她连夜绘制的塔楼结构图——那是根据当年白清送她的做宗机关图修改的，“从这里到明珠控制室，有三条密道，其中两条应该被黯设了陷阱，只有这条……”她指着图纸上一条蜿蜒的细线，“是做宗宗主的紧急逃生通道，白清肯定不会想到我们知道这个。”
武崧看着图纸上那熟悉的笔迹，想起当年白糖把机关图塞给他时，还傲娇地说“万一你这笨蛋迷路了呢”，喉咙突然有些发紧。他把正义铃碎片递给小青：“这个你收好，里面有白清的韵力残留，说不定能破解沿途的混沌结界。”
大飞已经走到最近的水晶前，唱宗的韵力在掌心凝聚成柔和的光团，轻轻贴在水晶壁上：“俺先试试能不能唤醒他们。这些都是白清的族人，他肯定不希望他们出事。”
光团渗入水晶，里面的做宗弟子眉头舒展了些，混沌丝线的光泽淡了一分。
“有用！”大飞眼睛一亮。
武崧扛起哨棒，哨棒的缺口在灯光下格外显眼。“动作快点。”他率先走向墙壁上一处不起眼的凹陷——那是紧急通道的入口，“白清撑不了太久，我们必须在他彻底被黯控制前，把他拉回来。”
三人相视一眼，无需更多言语。当年星罗班并肩作战的默契从未消失，只是此刻多了一份沉重的牵挂。
他们走进密道时，身后的水晶突然发出一阵微光，像是在为他们指引方向。而在塔楼深处的祭坛里，白清正跪在暗紫色的阵法中央，黯的虚影从阵法中升起，冰冷的气息缠绕着他的脖颈。
“你放走了他们。”黯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
白清低着头，双手深深插入祭坛的黑雾中，指甲缝里渗出金色的血珠——那是做宗韵力与混沌对抗的痕迹。“我只是想让他们亲眼看看，他们守护的信念有多可笑。”他的声音平稳，听不出任何情绪，只有紧握的双拳暴露了他的挣扎。
黯的虚影轻笑一声，黑雾顺着白清的手腕往上爬：“最好是这样。记住，你的每一次动摇，都是在给他们机会……也在加速你自己的毁灭。”
白清没有回答，只是望着祭坛角落那扇紧闭的暗门，那里隐约传来熟悉的脚步声——是武崧的哨棒敲击地面的节奏，是小青水袖拂过石壁的轻响，是大飞哼着的唱宗小调……
他闭上眼睛，将正义铃的碎片紧紧攥在掌心。
对不起……
等我……
密道里，武崧突然停下脚步，侧耳倾听。“你们听到了吗？”
小青和大飞凝神细听，只有风声穿过石缝的呜咽。
“没什么啊。”大飞挠挠头。
武崧却皱着眉，刚才那一瞬间，他似乎听到了正义铃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等待的意味。他握紧哨棒，加快了脚步：“走，快点。”
前方的黑暗中，隐约有金色的光点在闪烁，像极了当年白糖举着正义铃，在混沌里为他们照亮前路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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