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校生与透明少年

九月的东京带着夏末最后一丝燥热，夏目凛月站在诚凛高中校门口，指尖捏着有些褶皱的转校通知书，白色帆布鞋在石板路上轻轻蹭了蹭。她昨晚熬夜研究了校园地图，却还是在今早的人流中迷了路——准确来说，是被篮球馆方向传来的欢呼声勾走了注意力。

“让一让，麻烦让一让！”抱着篮球的男生们匆匆跑过，汗水顺着额角滴落，脸上却满是兴奋。凛月下意识侧身避开，目光却被那扇敞开的篮球馆大门吸了进去。阳光透过天窗洒在木质地板上，扬起细小的尘埃，一个橙色头发的男生正原地起跳，右手持球狠狠砸向篮筐，篮网发出“唰”的清脆声响，震得空气都仿佛颤了颤。

“好厉害！是火神同学！”围观的女生发出小声尖叫，凛月却没跟着起哄。她的视线越过人群，落在场边那个存在感极低的少年身上。男生穿着和其他人一样的训练服，皮肤白皙，发色偏淡，正安静地站在角落整理篮球，明明就站在显眼位置，却像融入了背景板，若不刻意寻找，几乎会被忽略。

“同学，你也是来报名篮球部的吗？”一个穿着运动服的女生注意到凛月，笑着递过一瓶矿泉水，“我是二年级的相田丽子，篮球部的经理。刚才扣篮的是火神大我，我们队的新王牌哦！”

凛月接过水，指尖触到冰凉的瓶身，才回过神来：“谢谢，我是今天转来的夏目凛月，只是路过。”她顿了顿，目光又不自觉飘向那个淡发少年，“请问……那个整理篮球的同学，也是篮球部的吗？”

相田丽子愣了一下，顺着她的视线看去，才反应过来：“哦，你说黑子啊！他叫黑子哲也，是我们队的后卫。怎么，你认识他？”

“不认识。”凛月摇摇头，指尖无意识摩挲着矿泉水瓶，“只是觉得……他好像和这里的氛围不太一样。”

话音刚落，场上传来火神大我的声音：“黑子，传球！”

凛月抬眼望去，只见黑子哲也不知何时已经拿到球，他没有像其他球员那样大幅度运球，只是轻轻将球向斜前方一推。篮球在空中划出一道极浅的弧线，恰好避开对方两名防守队员的视线，稳稳落在火神手中。火神接球后再次起跳，又是一记漂亮的扣篮。

周围的欢呼声再次响起，凛月却盯着黑子哲也的背影出神。刚才那一瞬间，她清晰地看到黑子传球前，肩膀有一个几不可察的倾斜，脚步也比平时慢了半拍——那不是失误，更像是一种刻意的“隐藏”。就像一幅色彩浓烈的油画里，突然出现了一笔近乎透明的白色，看似违和，却悄悄平衡了整个画面。

“夏目同学？夏目同学？”相田丽子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你要是感兴趣，不如来篮球部看看？我们正好缺个帮忙整理数据的人。”

凛月收回目光，看了看篮球馆里喧闹的人群，又看了看角落里安静的黑子哲也，轻轻点头：“好啊。”

她不知道，这个临时的决定，会让她原本该“正常”的转校生活，彻底偏离既定的轨道。而那个被她注意到的透明少年，也即将成为她在这个世界里，第一个打破“画风”的存在。

下午的班会课上，班主任将凛月领到讲台上介绍。她站在讲台上，目光快速扫过教室，最后落在靠窗的一个空位上——那个位置旁边，恰好坐着上午在篮球馆看到的黑子哲也。

“夏目同学可以坐在黑子旁边的空位上。”班主任话音刚落，凛月便抱着书包走了过去。

路过黑子座位时，她不小心碰掉了他放在桌角的笔记本。笔记本掉在地上，露出里面密密麻麻的篮球战术图，每一个箭头旁边都标注着细小的数字，看起来像是某种数据分析。

“对不起。”凛月弯腰捡起笔记本，递还给黑子时，无意间看到其中一页写着“消失的传球”四个字。

黑子接过笔记本，轻声说：“没关系，夏目同学。”他的声音很轻，像羽毛拂过耳边，若不仔细听，很容易被教室里的嘈杂声盖过。

凛月坐下后，从书包里拿出课本，却没立刻翻开。她用余光瞥了一眼旁边的黑子，发现他正低头看着那本战术笔记，手指在纸上轻轻点着，似乎在思考什么。阳光透过窗户落在他的发梢，给他的轮廓镀上一层淡淡的金边，明明是很安静的画面，凛月却觉得，这个少年的身上，藏着很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放学铃声响起时，相田丽子准时出现在教室门口，朝凛月挥了挥手：“夏目同学，要不要现在去篮球部熟悉一下？”

凛月收拾好书包，刚要答应，却听到黑子哲也的声音：“丽子姐，我和夏目同学一起过去吧，正好可以帮她介绍一下训练流程。”

相田丽子笑着点头：“好啊，那就麻烦你了，黑子。”

走出教室时，夕阳已经西下，将教学楼的影子拉得很长。凛月和黑子并肩走在走廊上，两人都没有说话，只有脚步声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

“夏目同学。”黑子突然开口，打破了沉默，“上午在篮球馆，你为什么会注意到我？”

凛月脚步一顿，转头看向他。夕阳的余晖落在黑子的眼睛里，明明是浅色的瞳孔，却透着一种超乎年龄的冷静。她想了想，认真地说：“因为你的动作很特别，不像在打球，更像在……隐藏自己。”

黑子愣了一下，随即轻轻笑了笑：“第一次有人这么说。”他顿了顿，“夏目同学，你以前接触过篮球吗？”

“没有。”凛月摇摇头，“但我喜欢观察，观察人的动作，还有……情绪。”

两人说话间，已经走到篮球馆门口。里面的训练还在继续，火神大我正在和其他队员进行对抗赛，篮球撞击地板的声音此起彼伏。凛月站在门口，看着场内奔跑的身影，又看了看身边的黑子哲也，突然觉得，或许这个“画风不对”的日常，也没那么糟糕。

而黑子哲也看着身边的女生，心里也泛起一丝好奇。他从小到大，因为“存在感低”，很少被人主动注意，夏目凛月是第一个，不仅注意到他，还看穿了他动作里的刻意。这个转校生，似乎和她看起来的样子，不太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