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遇奇迹

周三的午后总带着股昏昏欲睡的暖意，诚凛高中的巴士缓缓驶出海常高校的校门，车窗玻璃上还沾着刚才比赛时溅到的矿泉水渍。凛月坐在靠窗的位置，指尖捏着皱巴巴的战术记录纸，上面用红笔圈出的“黄濑凉太”四个字格外显眼。

“刚才那记模仿火神的扣篮也太夸张了吧！”后排的替补队员还在兴奋地讨论，“海常那个黄濑，简直就是行走的复印机啊！”

凛月没有加入讨论，她的目光落在窗外掠过的街景上，脑海里却反复回放着比赛最后五分钟的画面——黄濑凉太穿着海常的蓝色队服，在三分线外接到传球，身体微微侧转，右手持球的姿势、甚至连膝盖弯曲的角度，都和旁边的火神大我如出一辙。但就在他起跳的前一秒，凛月清楚地看到他的视线快速扫过场边某个方向，而那个方向，恰好站着双手插兜的黑子哲也。

“在想什么？”黑子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他不知何时坐到了凛月旁边的空位上，手里还拿着一瓶未开封的柠檬味运动饮料，“刚才比赛的记录有遗漏吗？”

凛月回过神，接过饮料，指尖触到冰凉的瓶身，才压下心里的疑惑：“没有，数据都记全了。”她顿了顿，还是忍不住问，“你和黄濑同学，以前认识？”

黑子拧瓶盖的动作顿了一下，淡色的瞳孔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嗯，我们以前是帝光中学篮球部的队友。”

“帝光？”凛月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总觉得在哪里听过。她刚想追问，前面突然传来火神的声音：“喂！黑子！刚才黄濑那家伙是不是故意针对我啊？模仿我的动作就算了，最后还对着我挑眉！”

黑子抬头看向火神，语气平静：“黄濑只是喜欢用这种方式比赛，没有恶意。”

“我看他就是欠揍！”火神攥紧拳头，脸颊还带着比赛时的红晕，“下次再遇到他，我一定要用真正的扣篮打败他！”

凛月看着火神激动的样子，又看了看旁边一脸淡定的黑子，突然开口：“其实，黄濑同学刚才的模仿，不完全是针对火神。”

车厢里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凛月身上。火神愣了一下，疑惑地问：“什么意思？他明明模仿的是我的动作，怎么不是针对我？”

“他模仿的是你的动作，但节奏是跟着黑子来的。”凛月翻开记录纸，指着其中一行数据，“你看，黄濑每次模仿你的进攻动作前，都会有0.3秒的停顿，而这个停顿的时机，正好和黑子之前传球的节奏一致。”

她顿了顿，抬头看向黑子：“就像……他在通过模仿，回应你的某个信号。”

黑子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手里的饮料瓶微微倾斜，几滴柠檬味的液体溅到了裤子上。他没有立刻擦，只是看着凛月，眼神里带着一丝惊讶，还有一丝被看穿的局促：“你……看出来了？”

“只是觉得违和。”凛月合起记录纸，“黄濑的模仿很精准，但总给人一种‘跟着别人的节拍走’的感觉，不像他自己的风格。”

火神挠了挠头，还是没明白：“什么节拍啊？我怎么没感觉到？”

“因为你只注意到了动作，没注意到节奏。”凛月解释道，“就像听歌，有人能精准地模仿歌手的唱腔，却抓不住歌曲的旋律起伏，听起来就会很生硬。黄濑同学现在的问题，就是这样。”

车厢里再次安静下来，大家都在回味凛月的话。过了一会儿，相田丽子走过来，看着凛月，眼神里满是欣赏：“夏目同学，你这个观察角度太特别了！以前有没有人说过你很有战术天赋？”

“没有。”凛月摇摇头，“我只是喜欢把看到的东西拆开来分析而已。”

巴士缓缓驶入诚凛高中的校门，队员们陆续下车。黑子走在凛月旁边，轻声说：“刚才的事，谢谢你没有直接说出来。”

凛月侧头看他，夕阳的余晖落在他的发梢，让他原本透明的存在感多了几分暖意：“为什么要谢我？”

“黄濑他……只是还没找到自己的打球方式。”黑子的声音很轻，“他以前在帝光，总是模仿别人，后来离开帝光，才开始尝试做自己。刚才的比赛，他其实是想证明，自己不仅能模仿，还能和以前的队友配合。”

凛月点点头，没有再追问。她能感觉到，黑子和黄濑之间，还有帝光中学篮球部，藏着很多她不知道的故事。而这些故事，或许就是解开她心里那些违和感的关键。

回到篮球馆后，队员们开始整理比赛装备。凛月坐在场边，刚想把记录纸交给相田丽子，突然看到一个穿着粉色连衣裙的女生站在篮球馆门口，手里拿着一个厚厚的文件夹，正四处张望。

“请问，这里是诚凛篮球部吗？”女生看到凛月，快步走过来，笑容甜美，“我是桐皇学园篮球部的情报师，桃井五月。我找相田丽子经理，还有……夏目凛月同学。”

凛月愣了一下，没想到桃井五月会来找自己。相田丽子听到声音，走过来和桃井五月打招呼：“桃井同学，你怎么来了？是为了明天和桐皇的比赛吗？”

“不全是。”桃井五月晃了晃手里的文件夹，目光落在凛月身上，“我主要是来见夏目同学的。刚才海常和诚凛的比赛，我在场边看到了你记录数据的方式，太厉害了！”

凛月有些意外：“你看到了我的记录？”

“嗯！”桃井五月点点头，打开文件夹，里面全是各种比赛数据和战术分析图，“我看到你不仅记录了球员的技术统计，还标注了他们的情绪波动曲线，这是我从来没见过的记录方式！”

她指着其中一张分析图：“比如这张，你记录了火神同学在比赛中不同阶段的心率变化，还对应了他的进攻成功率，这种结合生理数据和技术数据的分析，太专业了！”

凛月下意识地把自己的记录纸往身后藏了藏，语气有些平淡：“只是随便记的，不算专业。”

桃井五月却不这么认为，她拉着凛月的手，眼睛亮晶晶的：“夏目同学，你太谦虚了！我能不能和你交流一下分析技巧啊？明天和桐皇的比赛，如果你能帮忙分析青峰的特点，诚凛赢的概率会大很多！”

“青峰？”凛月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突然想起刚才在巴士上听到的“帝光”，“他也是帝光的学生吗？”

桃井五月点点头，脸上的笑容淡了一些：“嗯，青峰大辉，以前是帝光中学篮球部的王牌，也是‘奇迹的世代’之一。”

“奇迹的世代？”凛月终于抓住了关键信息，“这是什么？”

桃井五月和相田丽子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的惊讶。相田丽子犹豫了一下，还是解释道：“‘奇迹的世代’是帝光中学篮球部连续三年获得全国冠军的核心队员，一共有五个人，黄濑、青峰，还有秀德的绿间真太郎，阳泉的紫原敦，洛山的赤司征十郎。他们每个人都有超强的篮球天赋，是现在高中篮球界的顶尖选手。”

凛月心里的违和感终于有了答案——难怪她觉得黄濑的比赛风格不对劲，原来他和黑子一样，都来自那个被称为“奇迹的世代”的团队。而那个团队，似乎隐藏着很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夏目同学？你还好吗？”桃井五月注意到凛月的脸色有些苍白，关切地问，“是不是不舒服？”

“没有，只是有点累。”凛月勉强笑了笑，“明天的比赛分析，我会尽力帮忙的。不过我对青峰同学不太了解，可能需要你提供一些他的比赛录像。”

“没问题！”桃井五月立刻拿出U盘，“这里面有青峰最近所有的比赛录像，还有他的技术分析，你可以先看看。”

凛月接过U盘，指尖有些发凉。她看着桃井五月热情的样子，又看了看旁边沉默的黑子，突然觉得，明天和桐皇的比赛，恐怕不会像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而她这个“局外人”，似乎已经不知不觉地，卷入了“奇迹的世代”的漩涡里。

当天晚上，凛月在宿舍里打开了桃井五月给的U盘。屏幕上，青峰大辉穿着桐皇的红色队服，在球场上肆意奔跑，他的动作充满了爆发力，每一次突破都带着势不可挡的气势，三分球、扣篮、抢断，几乎无所不能。

但凛月越看，心里的违和感越强烈。青峰的技术很完美，甚至可以说是顶尖，但他的眼神里没有丝毫热情，只有一种近乎冷漠的随意，仿佛比赛对他来说，只是一场无聊的游戏。

看到一半，凛月突然按下暂停键。屏幕上，青峰正站在三分线外，微微低头，汗水顺着他的下颌线滴落，眼神空洞地看着地面。这个画面，让凛月想起了白天在巴士上，黑子提到帝光时那复杂的眼神。

她关掉电脑，走到窗边，看着楼下昏黄的路灯。夜风带着一丝凉意吹进来，拂起她的长发。她不知道，“奇迹的世代”到底经历过什么，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对这些产生兴趣。她只知道，从明天开始，她的“日常”，恐怕会变得更加“不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