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城的风,带着惯有的清冷,吹过陆窦府邸的琉璃瓦。陆窦站在巨大的古籍书架前,指尖划过一本本封皮泛黄的卷宗,眉头紧锁。他能清晰地察觉到,自从影卫出现后,圣城内部对林越的敌意正像藤蔓般悄然滋长——那些曾与林越并肩训练的士兵,看他的眼神多了几分刻意的疏远;连平日里对他颇为温和的军需官,在发放物资时也开始有意无意地克扣。
作为圣城少数几个拥有世袭贵族身份的子弟,陆窦自幼便明白权力与信息的价值。他清楚,林越的“异常”绝不是空穴来风,而这背后,或许藏着圣城不愿让人知晓的秘密。“必须找到证据。”他低声对自己说,随即转身走向府邸深处的“禁书阁”。
禁书阁的门厚重而冰冷,上面刻着繁复的符文,只有凭借他家族的特殊令牌才能开启。推开门,一股尘封的气息扑面而来,空气中漂浮着细小的尘埃。这里存放着圣城最古老、也最敏感的卷宗,许多内容甚至被圣主亲自下令“封存百年”。
陆窦点燃一支松脂蜡烛,微弱的光芒在黑暗中摇曳,照亮了一排排高大的书架。他耐心地一本本翻阅,从记载远古战役的《圣战编年史》,到记录功法源流的《玄功总录》,指尖被纸张磨得有些发涩,眼睛也因长时间专注而酸胀。
不知过了多久,当烛火即将燃尽时,他的目光终于停留在一本边角破损的《元初秘记》上。这本书的封皮几乎要脱落,书页间还夹杂着几片干枯的草叶。他小心翼翼地翻开,泛黄的纸页在他手中簌簌作响,终于,在倒数第二页的角落,他找到了一段模糊的记载:
“远古之时,天地混沌,能量未分。光明与黑暗本为同源,共生共荣,后因族群执念,能量歧化,遂成两界……”
这段文字如同一道惊雷,在陆窦脑海中炸开。他反复读了数遍,确认自己没有看错——原来圣城一直宣扬的“光明至上,黑暗必为邪恶”,从根源上就是一个被篡改的谎言!光明与黑暗本是同源,只是因为族群的分裂才走向对立。那林越体内的暗能量,岂不是和圣城的光明能量同出一源?
他猛地合上书卷,胸口因激动而剧烈起伏。他想起林越修炼《蚀影诀》时的挣扎,想起影卫那句“你体内流着同样的能量”,一切都豁然开朗。圣城一直在欺骗所有人,他们用谎言构筑了“光明”的牢笼,而林越,不过是这个谎言的牺牲品之一。
陆窦没有丝毫犹豫,将《元初秘记》小心地揣入怀中,快步离开了禁书阁。他必须立刻找到林越,把这个真相告诉他。
当他气喘吁吁地赶到林越的帐篷时,林越正独自坐在那里,望着手中的剑鞘发呆。帐篷里光线昏暗,只有一盏小油灯散发着微弱的光芒,将林越的身影映在帐壁上,显得格外孤单。
“林越!”陆窦推门而入,声音因急切而有些发颤。他从怀中掏出那本《元初秘记》,“你看这个!”
林越疑惑地抬起头,当他的目光落在那段关于“光明与黑暗同源”的记载上时,瞳孔骤然收缩。他伸手接过卷宗,手指因用力而微微发白,逐字逐句地读着,脸上的表情从最初的震惊,逐渐变为深深的困惑。
“这……这怎么可能……”林越喃喃自语,“圣城的教义里,从来没有过这样的说法……”
“圣城一直在骗我们!”陆窦一拳砸在旁边的木桌上,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愤怒,“他们为了巩固自己的统治,编造了光明与黑暗的对立,把所有拥有暗能量的人都打成‘魔族’,打成异端!你想想,你修炼《蚀影诀》时的感受,是不是和修炼光明系功法时,有着某种……同源的共鸣?”
林越沉默了。他想起自己第一次运转《蚀影诀》时,那股能量在体内流动的感觉,并非全然的“邪恶”,反而带着一种与自身血脉深处的契合。他又想起影卫的话,想起自己对“光明”产生的怀疑,所有的碎片在此刻拼接成一幅让他心惊的图景。
“我……”林越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不知该说些什么。信仰的基石被彻底撼动,他感觉自己像一个迷路的孩子,站在一片荒芜的旷野中。
陆窦看着他失魂落魄的样子,放缓了语气,他走上前,重重地拍了拍林越的肩膀,眼神无比坚定:“林越,听着。不管你修炼的是什么功法,不管圣城怎么污蔑你,你都是我陆窦的兄弟。过去是,现在是,将来也永远是。这个秘密,我会帮你一起守住,也会帮你一起找出更多的真相。我们兄弟联手,就不信掀不翻圣城这虚假的‘光明’!”
陆窦的话语像一剂强心针,注入林越混乱的内心。他抬起头,看着陆窦眼中毫不掩饰的真诚与义气,心中那片因怀疑而产生的荒芜,似乎有了一丝生机。他紧紧握住陆窦的手,用力点了点头:“好!陆窦,我们一起查下去!”
帐篷外的风依旧清冷,但帐篷内,两颗年轻的心却因共同的秘密和坚定的兄弟情谊,紧紧地靠在了一起。他们知道,从这一刻起,他们将要面对的,是整个圣城的谎言与压力,但他们也同样清楚,只要兄弟同心,便无所畏惧。而那份关于“光明”与“黑暗”的真相,也如同深埋地下的种子,在这一刻,终于迎来了破土而出的契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