暂时的妥协

曜天的目光如两道冰棱，死死钉在秦岚脸上，声音冷得几乎要将空气冻结：“你总为他辩解，莫非你也与暗之国有染？”

秦岚闻言，脸色骤然一白，却依旧挺直了脊梁，跪在玉阶下朗声回禀：“臣不敢有二心！只是林越于圣城有功，且是难得的将才，臣惜才心切，绝无半点偏袒之意！”她的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却字字铿锵，将“惜才”二字托举得无比沉重。

大殿内陷入死寂，只有夜明珠的光晕在立柱的圣莲纹饰上无声流转。曜天的手指在白玉扶手上来回摩挲，发出细微的“沙沙”声，每一下都像是在衡量林越的生死砝码。林越垂着头，能清晰地感受到那道审视的目光在自己身上反复扫过，如同一把冰冷的刀，要剖开他的灵魂查看内里的颜色。苏晴在殿侧偏位上坐立难安，指尖因紧张而蜷缩，紧紧攥着衣角，目光却始终胶着在林越的背影上，满是担忧。

就在这剑拔弩张的僵持之际，殿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名内侍满头大汗地冲进来，单膝跪地，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慌乱：“启禀圣主！边境急报——暗之国异动！墨渊麾下大军正集结于北境关隘，似要发动第六战！”

“什么？！”曜天猛地站起身，白玉龙纹的袖口因动作带起一阵风。他快步走到殿中，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眼中闪过一丝惊怒，随即又被更深沉的考量取代。暗之国的动向永远是圣城的心头大患，若此时诛杀林越，前线战力必定受损，届时恐怕难以抵挡墨渊的雷霆攻势。

他沉默片刻，最终缓缓转过身，目光再次落回林越身上时，那冰寒的怒意中多了几分权衡后的克制：“此次暂且饶你。但你给我记清楚——第六战若再敢动用那禁忌的暗能量，无论你有何功绩，我定斩不饶！”最后几个字，他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的，满是不容置喙的决绝。

林越听到这话，紧绷的肩膀终于微微松懈，他深吸一口气，躬身应道：“臣……遵旨。”声音虽低，却清晰地传遍了空旷的大殿，像是一场无声的承诺，又像是一次被迫的妥协。他知道，这并非赦免，只是战局所迫下的暂缓处决，曜天的怀疑如同附骨之疽，绝不会因这一次的退让而消散。

“都退下吧。”曜天挥了挥手，语气中带着一丝疲惫，却又对秦岚补充道，“秦岚，你留下。”

林越与苏晴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劫后余生的庆幸，却也藏着对未来的隐忧。他们行礼告退，随着引路的侍女缓缓走出至圣殿。殿门在身后沉重地合上，隔绝了内里的威严与压迫，却隔不断那弥漫在空气中的紧绷感。

走在圣城的宫道上，阳光透过飞檐的翘角洒下，在青石板上烙下斑驳的光影。林越下意识地握紧了苏晴的手，她的掌心温暖而柔软，像一剂良药，稍稍抚平了他心中的褶皱。

“总算……暂时安全了。”苏晴轻声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劫后余生的轻颤。

林越却摇了摇头，望着远处宫殿的飞檐，眼神沉郁：“这只是暂时的喘息罢了。曜天的怀疑不会消失，暗之国的威胁也迫在眉睫……第六战，我该怎么办？”他不敢再用暗能量，可仅凭《曦光诀》，真的能在战场上挡住墨渊的铁蹄吗？这个问题如同一根刺，扎在他心头，让他烦躁不已。

苏晴停下脚步，认真地看着他：“别想那么多了，至少现在我们是安全的。先回住处好好休息，再从长计议。”她抬手理了理他被风吹乱的衣领，动作轻柔，眼神却格外坚定，“无论如何，我都会陪着你。”

林越心中一暖，正要开口，却见秦岚也从至圣殿的方向走来。她的脸色依旧有些苍白，显然刚才在殿内承受了不小的压力。

“秦统领。”林越走上前，抱拳道，“今日多谢你仗义执言。”

秦岚摆了摆手，目光复杂地看了他一眼：“我只是做了我认为该做的事。但你记住，曜天的底线已经划下，第六战你绝不能再碰那暗能量。否则，不仅你自身难保，恐怕还会牵连更多人。”她顿了顿，又补充道，“这几日你且在圣城安心待着，我会尽快查清暗之国异动的具体情况，也好为第六战做准备。”

林越郑重地点头：“我明白。”

三人在宫道上告别，秦岚转身走向军务处，林越与苏晴则朝着住处走去。夕阳将他们的身影拉得很长，投在青石板路上，仿佛预示着前路的漫长与崎岖。林越知道，这场关于暗能量的博弈远未结束，而第六战的号角，也已在不远处吹响。他必须在有限的时间里，找到一条既能守住圣城，又能保全自身的路，否则，这暂时的妥协，终将变成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