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晏没有立刻喝那碗姜汤,而是放在了一旁的桌上。前世,她就是因为太过信任沈玉柔,喝了沈玉柔“好心”送来的汤药,导致身体日渐虚弱,为后来萧景渊嫌弃她、沈玉柔趁机上位埋下了隐患。
这一世,她怎会再重蹈覆辙?
“姐姐,你怎么不喝呀?”沈玉柔故作担忧地问道,眼底却飞快地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刚醒,没什么胃口,等会儿再喝吧。”沈清晏淡淡开口,目光落在沈玉柔身上,似笑非笑,“妹妹昨天也跟着我摔了一跤,想必也受了惊吓,不如这碗姜汤,妹妹先喝了暖暖身子?”
沈玉柔脸色微变,连忙摆手:“不用不用,妹妹身体硬朗,不碍事的。姐姐还是快喝了吧,不然凉了就不好了。”
“哦?是吗?”沈清晏拿起汤碗,轻轻晃动了一下,“可我怎么听说,妹妹昨天根本就没摔跤,而是故意在老夫人面前装作受了惊吓,博得了老夫人的怜惜呢?”
沈玉柔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眼神慌乱:“姐姐,你……你胡说什么呢?我没有……”
“有没有,妹妹心里清楚。”沈清晏放下汤碗,语气冷了下来,“沈玉柔,我不管你打的什么主意,往后,我的东西,我的位置,你想都别想。若是再让我发现你耍什么花招,休怪我不客气!”
这是沈清晏第一次如此直白地对沈玉柔表露敌意,沈玉柔被沈清晏身上的气势吓得后退了一步,眼眶一红,就想掉眼泪:“姐姐,我真的没有……你是不是误会我了?”
“误会?”沈清晏冷笑一声,“是不是误会,日后自见分晓。你走吧,我累了,想休息。”
沈玉柔见沈清晏态度坚决,知道再留下来也讨不到好,沈玉柔只好咬了咬牙,不甘心地离开了。
看着沈玉柔落荒而逃的背影,绿萼惊讶地说道:“小姐,您今天怎么对二小姐这么凶呀?以前您对她可好了。”
“以前是我太蠢了。”沈清晏叹了口气,“绿萼,记住,从今往后,对沈玉柔,万万不可再交心。她不是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绿萼虽然不解,但还是点了点头:“奴婢记住了。”
沈清晏知道,仅仅是警告沈玉柔还不够。当务之急,是要阻止与萧景渊的婚约。
前世,正是在她十五岁这年的上元节,她与萧景渊在灯会上偶遇,萧景渊对她一见钟情,随后萧景渊便向沈家提亲。彼时的她,被萧景渊的温文尔雅和深情款款所迷惑,不顾父兄的隐隐担忧,执意要嫁。现在想来,那场偶遇,恐怕也是萧景渊精心策划的。
萧景渊出身名门,却并非嫡长子,在家族中地位尴尬。萧景渊急于攀附沈家这棵大树,获取兵权,而她这个沈家嫡女,便是萧景渊最好的跳板。
这一世,她绝不会再让萧景渊得逞!
很快,上元节就到了。按照惯例,沈家人会一起去街上赏灯。沈清晏知道,萧景渊一定会在灯会上“偶遇”她。
沈清晏提前做了准备,换上了一身素雅的衣服,故意遮住了自己的容貌,还让绿萼找了个借口,跟家人分开行动。
果然,刚走没多久,沈清晏就听到身后传来一个温文尔雅的声音:“这位小姐,请留步。”
沈清晏心中冷笑,转过身,故意低着头,声音平淡:“公子有何指教?”
萧景渊见她身姿窈窕,虽看不清容貌,但气质不凡,萧景渊心中更加确定她就是沈清晏。萧景渊拱手行礼,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笑容:“在下萧景渊,方才见小姐玉步轻盈,似有心事,不知可否冒昧请教一二?”
“公子认错人了。”沈清晏直接开口,语气疏离,“我并非你要找的人,还请公子自重。”
说完,沈清晏转身就走,不给萧景渊任何纠缠的机会。
萧景渊愣在原地,看着沈清晏的背影,萧景渊眉头微微皱起。萧景渊明明打听好了,沈清晏今天会来这里赏灯,怎么会认错人?难道是自己看错了?
萧景渊不甘心,想要追上去,却被突然出现的一群乞丐拦住了去路。等萧景渊摆脱乞丐,沈清晏的身影早已消失在人潮中。
沈清晏摆脱萧景渊后,并没有立刻回家,而是去了城西的一处茶馆。沈清晏记得,前世父兄曾提起过,镇北侯世子顾衍之在上元节这天会来这里喝茶。
顾衍之,镇北侯唯一的儿子,少年成名,战功赫赫,性格沉稳,为人正直。前世,沈家遭难时,顾衍之曾试图为沈家辩解,却因势单力薄而未能成功。后来,顾衍之更是为了替沈家报仇,与萧景渊反目,最终战死沙场。
沈清晏一直对顾衍之心存感激,也深知顾衍之是一个值得托付的人。这一世,她不仅要守护好沈家,还要改变顾衍之的命运。
沈清晏走进茶馆,果然看到靠窗的位置坐着一个身穿墨色锦袍的年轻男子。那男子面容俊朗,眼神深邃,正低头看着手中的兵书,周身散发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清冷气息,正是顾衍之。
沈清晏深吸一口气,走上前,拱手行礼:“世子殿下,小女沈清晏,有礼了。”
顾衍之抬起头,目光落在沈清晏身上,顾衍之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顾衍之认识沈清晏,毕竟都是京中有名的世家子弟,只是两人平日里并无交集。顾衍之放下兵书,淡淡开口:“沈小姐客气了,不知找在下有何要事?”
“世子殿下,小女今日前来,是想向您请教一个问题。”沈清晏直视着顾衍之的眼睛,语气诚恳,“如今北境不稳,边境蛮族蠢蠢欲动,不知世子殿下认为,我大靖当如何应对?”
顾衍之眼中的诧异更浓了。一个世家嫡女,竟然关心起了边境战事?顾衍之打量着沈清晏,见她眼神坚定,不似作伪,顾衍之便认真地回答道:“北境地势险要,蛮族擅长骑射,硬拼不可取。当以防守为主,加固城池,训练士兵,同时派细作潜入蛮族内部,打探消息,等待时机,一举破敌。”
“世子殿下所言极是。”沈清晏点了点头,又问道,“那若是朝中有人勾结蛮族,里应外合,世子殿下又当如何?”
顾衍之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眼神锐利:“沈小姐何出此言?”
“小女只是随口一问。”沈清晏微微一笑,“不过,世子殿下,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如今朝中局势复杂,还望世子殿下多加小心。”
顾衍之看着沈清晏,心中若有所思。顾衍之总觉得,今天的沈清晏,与传闻中那个娇蛮任性、只知风花雪月的沈家嫡女,截然不同。
“多谢沈小姐提醒。”顾衍之拱了拱手,“若是沈小姐没有其他事,在下还要看书,就不奉陪了。”
“打扰世子殿下了。”沈清晏也不纠缠,再次行礼后,便转身离开了。
沈清晏知道,今天的见面,已经在顾衍之心中留下了印象。日后,只要她再稍加引导,定能让顾衍之察觉到萧景渊的阴谋。
回到家中,沈清晏刚坐下,就听到丫鬟来报,说永宁侯府派人来提亲了,想要迎娶她为永宁侯夫人。
果然,萧景渊并没有放弃。
沈清晏眼底闪过一丝冷意,对丫鬟说道:“告诉来人,就说我身体不适,婚约之事,容后再议。”
沈清晏不能直接拒绝,那样会得罪永宁侯府,还会让萧景渊起疑。沈清晏要做的,是一步步破坏这门婚事,让所有人都看清萧景渊的真面目。
接下来的日子里,沈清晏开始有意无意地在众人面前表现出对萧景渊的不满。沈清晏会在宴会上故意避开萧景渊,会在别人提起萧景渊时,说一些萧景渊的“坏话”,比如萧景渊虚伪、自私、野心勃勃等等。
同时,沈清晏也开始利用自己前世的记忆,为沈家规避风险。沈清晏提醒父亲沈威注意朝中的一些小人,提醒兄长在战场上注意安全,还向父亲沈威提出了一些加固边防的建议,这些建议都得到了父亲沈威的认可和采纳。
沈清晏的变化,让沈家人既惊讶又欣慰。父亲沈威更是常常感叹:“我家清晏,终于长大了。”
而萧景渊,则对沈清晏的态度感到十分困惑和不满。萧景渊不明白,为什么以前对他倾心不已的沈清晏,会突然变得如此冷淡。萧景渊多次试图接近沈清晏,都被她巧妙地避开了。
沈玉柔也看出了端倪,沈玉柔开始在背后散布谣言,说沈清晏之所以不接受萧景渊,是因为沈清晏心里有了别人。
面对这些谣言,沈清晏并不在意。沈清晏知道,谣言终究是谣言,只要她坚持自己的想法,总有一天,真相会大白于天下。
终于,在一次宫宴上,机会来了。
当时,皇帝正在与各位大臣商议国事,萧景渊为了表现自己,主动提出要带兵出征北境,讨伐蛮族。
沈清晏知道,这是萧景渊的阴谋。萧景渊根本没有能力带兵打仗,只是想借着出征的机会,夺取沈家的兵权。而且,萧景渊早已与蛮族暗中勾结,此次出征,必然会损兵折将,让大靖陷入危机。
就在皇帝准备同意萧景渊的请求时,沈清晏突然站了出来,大声说道:“陛下,万万不可!”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沈清晏身上,包括萧景渊和沈玉柔。萧景渊脸色一沉,语气不善:“沈小姐,此事乃国家大事,岂容你一个女子插嘴?”
“陛下,臣女并非有意插嘴,只是此事关系重大,臣女不得不说。”沈清晏直视着皇帝,语气坚定,“萧公子虽然才华横溢,但从未有过带兵打仗的经验。北境战事凶险,绝非儿戏,若是让萧公子带兵出征,恐怕会给大靖带来灾难。”
“你胡说!”萧景渊怒视着沈清晏,“我熟读兵书,胸有韬略,为何不能带兵出征?沈小姐,你是不是因为不想嫁给我,就故意在这里诋毁我?”
“萧公子,臣女所言句句属实,绝无诋毁之意。”沈清晏不卑不亢,“若是萧公子真有本事,何不先在京中历练一番,或者跟随镇北侯世子顾衍之一起去北境,积累一些经验?等到时机成熟,再带兵出征也不迟。”
皇帝听了沈清晏的话,陷入了沉思。皇帝也觉得萧景渊确实缺乏实战经验,沈清晏说得有道理。
这时,顾衍之也站了出来,说道:“陛下,沈小姐所言极是。萧公子虽有志向,但确实缺乏经验。臣愿意推荐萧公子跟随臣一起前往北境,协助臣处理军务,也好让他多学一些东西。”
萧景渊没想到顾衍之会突然站出来反对他,而且还提出了这样的建议。萧景渊心中暗骂顾衍之多管闲事,但表面上却不得不装作感激的样子:“多谢世子殿下提携。”
皇帝点了点头,说道:“好,就依沈小姐和顾世子所言。萧景渊,你就跟随顾世子一起前往北境,好好历练一番吧。”
萧景渊心中不甘,却也只能领旨谢恩。萧景渊狠狠地瞪了沈清晏一眼,眼底充满了怨毒。
沈清晏对此毫不在意,她知道,这只是她反击的第一步。她成功地阻止了萧景渊夺取兵权的阴谋,也为自己争取了更多的时间。
宫宴结束后,沈清晏正要离开,顾衍之追了上来:“沈小姐,请留步。”
沈清晏停下脚步,转过身,看着顾衍之:“世子殿下,还有事吗?”
“沈小姐今日在宫宴上的表现,真是令人刮目相看。”顾衍之看着沈清晏,眼中带着一丝赞赏,“不知沈小姐为何会对北境战事如此了解?”
“世子殿下过奖了。”沈清晏微微一笑,“小女只是平日里喜欢听父亲和兄长谈论这些事情,耳濡目染,便知道了一些。”
顾衍之显然不信,但也没有追问。顾衍之说道:“沈小姐,今日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