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幽血影

我死死盯着那些睁开的眼睛，喉咙发紧。那具婴儿尸体和我一模一样的脸在幽蓝萤石映照下显得格外诡异，像是某种诅咒。

"快毁掉这里..."老者的声音带着喘息，他靠在门框上，道袍上的血迹还在往下渗。我这才注意到他的右手不自然地扭曲着，刚才扯住我时硬生生拗断的。

尸群开始动了。最前面那个怀里抱着婴儿的尸体抬起手，腐烂的指节发出咔咔声响。那具婴儿尸体突然咧开嘴笑了，露出一口尖牙。

"操！"我往后退了几步，后背撞上石壁。凤凰胎记烫得像要烧穿皮肉，体内魔气疯狂冲撞经脉。掌心的玉佩突然发烫，父亲的脸在我脑海中一闪而过。

"凤凰之血..."老者的罗盘突然射出金光，将靠近的尸体逼退。他咬破指尖在空中划出符文："唯有涅槃..."

话没说完就被一道黑影扑倒。那是个女尸，红衣如新嫁娘，长发无风自动。她张开嘴露出森白獠牙，直奔老者咽喉。

"别管我！往深处跑！"老者吐出一口血沫，罗盘迸发出刺目强光。我看到他道袍上的凤凰纹路和我胎记同时亮起，像是两团跳动的火焰。

我转身就跑。身后传来骨骼碰撞声和老者的闷哼。脚下不知踩到了什么，整个人往前扑去。玉佩从掌心滚落，在地上划出一道血线。

婴儿尸体飘到我面前，腐臭气息扑面而来。它的眼珠是纯黑的，嘴角咧到耳根。我本能地抬手格挡，凤凰印记突然爆发出黑焰。

"啊！"婴儿尸体被烧出个窟窿，却发出尖利笑声。更多古尸从两侧包抄过来，他们脚下没有影子，动作僵硬却极快。

"娘你要是还活着就帮帮我！"我嘶吼着往前冲，魔气已经蔓延到脖颈。余光瞥见手腕内侧的胎记渗出黑血，滴在地上滋啦作响。

玉佩又出现在眼前。我抓起它按向胸口，像是要把它塞进血肉。突然有股暖流从心口涌出，击退了最近的古尸。

"往左！"老者的声音从后面传来。我扭头看见他正用断手掐住女尸咽喉，五指深深陷入腐肉。血顺着他的袖管往下淌，在地上画出蜿蜒痕迹。

转过弯道时听到一声巨响。回头只见老者和几个古尸纠缠在一起，罗盘滚落在地，金光微弱得像将熄的火焰。

"娘！你到底给我封印了什么东西！"我边跑边喊，眼泪混着冷汗往下淌。魔气在血管里横冲直撞，皮肤浮现黑色纹路。前方出现岔路，左侧通道布满蛛网，右侧传来滴水声。

"左边..."声音从心底响起，温柔却模糊。我踉跄着拐进左侧，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蛛网突然燃烧，幽蓝火光照亮通道。墙壁上刻满凤凰图腾，有些正在渗出血水。我伸手触碰其中一个，胎记猛地一烫。

"孩子..."那个声音清晰了些，像是从记忆深处传来。我认得这声音，小时候发烧说胡话时，总有人这样轻抚我的额头。

魔气突然暴走，我撞在墙上呕出一口黑血。指尖传来碎裂感，玉佩正在掌心崩解。血珠溅在墙上，凤凰图腾亮起刺目光芒。

"还你..."女声在我耳边响起。玉佩碎片化作血光飞入眉心，我看到母亲最后的画面——她将什么东西封进我体内，泪水混着血水流进衣领。

"我命由我不由天！"我仰头大吼，黑焰从周身腾起。追来的古尸被掀翻在地，空气中弥漫着焦糊味。

前方传来铁链声响。暗处走出个身影，玄衣蒙面，手里握着锁链另一端。锁链上挂满铃铛，每走一步都发出清脆声响。

"终于等到你。"那人声音沙哑，"你娘欠我的，该还了。"

我盯着他手中的锁链，魔气与暖流在体内激烈碰撞。胎记滚烫发亮，似乎在回应某种召唤。

"你是谁？"我抹去嘴角血迹，警惕地后退半步。

铃铛声突然密集。那人闪现到面前，锁链直取我咽喉。我本能地抬手格挡，凤凰印记爆发出耀眼光芒。

"认祖归宗的时候到了。"他冷笑一声，锁链收紧。我感觉喉头发紧，意识开始模糊。最后看到的是他袖口露出的一角凤凰纹样，和父亲玉佩上的图案一模一样。

喉咙被锁链勒得发紧，我蹬着双腿往前爬。玄衣人袖口露出的凤凰纹样和父亲玉佩上的一模一样，那抹暗金色在幽蓝火光下泛着诡异光泽。

"你娘欠我一条命。"他手上又加了几分力道，"现在该由你来还。"

剧痛从咽喉蔓延到太阳穴，视野开始发黑。凤凰胎记突然爆发出灼热温度，皮肤下的血管像是要炸开。我抓住锁链往两边掰，指节发出咯吱声响。

"就凭你？"我咬牙挤出这几个字，喉结在锁链下滚动。魔气顺着经脉往上冲，指尖的皮肤开始龟裂。

玄衣人冷笑一声，另一只手扬起。锁链上的铃铛突然齐声作响，震得我耳膜生疼。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几具古尸正从岔路爬过来，怀里都抱着婴儿。

"他们是你娘当年杀掉的。"铃铛声中，他的声音忽远忽近，"每具尸体里都封着半颗魂魄，就等你回来凑齐完整的凤凰之血。"

我猛地踹向最近的古尸。腐烂的躯体应声碎裂，溅了我一脸黑血。那些血滴在锁链上滋啦作响，冒出青烟。玄衣人闷哼一声松了点劲，我趁机把手指插进锁链缝隙。

"你认错人了。"我咳着血沫说，"我不是什么凤凰血脉。"

话音未落，一具女尸从头顶倒挂下来。她穿着褪色的嫁衣，头发垂到我面前。空洞的眼窝里爬出蜈蚣，蹭得我脸颊发痒。

"当年她剖开自己的肚子取出婴孩。"玄衣人的手抚上我渗血的额头，"用未亡人的血喂养凤凰之子，多讽刺啊。"

我闭眼忍住眩晕感。体内有什么东西在翻腾，像是要破茧而出。当睁开眼时，世界变成了诡异的暗红色。

"放开他！"

清脆的喊声从通道尽头传来。月光漏进井口，在地上划出一道银线。夜无瑕握着匕首冲进来，裙摆沾满血迹。她身后跟着个穿长衫的男人，手里拎着个发光的罗盘。

玄衣人突然剧烈咳嗽，锁链上的铃铛发出刺耳杂音。我趁机猛甩脑袋挣脱束缚，往后退几步扶住石壁喘气。

"苏清羽算的时辰没错。"夜无瑕将匕首递给我，"月食要来了，快用凤凰之血打开祭坛。"

"你们到底是谁？"我握紧匕首，魔气在血管里横冲直撞。胎记烫得像块烧红的铁片。

长衫男人将罗盘对准玄衣人："问错了问题。该问你是谁。"他话音刚落，玄衣人突然暴起，锁链直取男人咽喉。

我拉着夜无瑕躲到石柱后。她的手心全是冷汗，呼吸急促："你爹留给你的玉佩呢？用血去激活它。"

"碎了。"我抹去嘴角血迹，"刚才..."

"那就用自己的血。"她抓起我的手按向匕首锋刃，"快点，等月食完全遮住月亮就来不及了。"

鲜血涌出来时，玄衣人发出尖利嘶吼。他的脸开始扭曲变形，皮肤下鼓起奇怪的凸起。长衫男人正在画符，朱砂在纸上流淌如活物。

"原来如此。"我看着掌心鲜血滴在地面符文上，那些纹路立刻亮起幽光，"你们早就知道这一切？"

夜无瑕咬破指尖在空中划出咒印："现在知道也不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