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里的空气又湿又冷,我睁开眼时,额头像被人拿火炭烫着了。血纹在皮肤下游走,像是条活过来的蜈蚣。四壁刻满暗红色符文,像干涸的血迹,在幽暗中泛着微光。
夜无瑕靠在石壁边,黑袍裹着身子,手里把玩着一柄匕首。她看见我睁眼,刀尖"当啷"一声钉进地面。长衫男子站在另一侧,手指轻抚石壁上的纹路,眉头皱得能夹住苍蝇。
"你醒了。"他头也不回地说,"昏迷了一炷香功夫。"
我想撑起身子,手臂却抖得厉害。体内凤凰血脉和魔气还在撕扯,像两把生锈的锯子在骨头缝里来回拉。喉头发紧,咽下一口血腥味。
"裂隙..."我声音沙哑得不像自己,"最后..."
"封住了。"夜无瑕冷冷截断,"不过是你又添了道疤。"
长衫男子转身看了我一眼:"那东西退回去了,但封印撑不了太久。"
我想起最后画面——母亲的声音、古魔的手掌、还有额头这道血纹。手不自觉摸上眉心,指尖沾到黏糊糊的东西。血。
"我娘到底封了什么?"话刚出口,血纹突然跳动。山洞深处传来闷响,像有人在敲棺材板。
夜无瑕眼神晃了一下,咬牙吐出三个字:"赤炎魂。"
我愣了几息才反应过来。赤炎,上古战神,镇守九幽的杀神。传说他在最后一战中背叛天庭,带着半边神魂堕入魔道。
"成心头..."我盯着夜无瑕,"他是赤炎转世?"
她猛地起身,黑袍扫过我面前。匕首从地面拔出,寒光映得她脸更白:"别提那个名字。"
长衫男子突然开口:"有些真相,知道太多反而痛苦。"
我盯着夜无瑕握刀的手,指节发青。血纹又开始躁动,连带太阳穴突突直跳。"我娘为什么要封印自己的丈夫?"话音未落,头顶岩层簌簌落下碎石。
"住口!"夜无瑕刀锋抵上我咽喉。她呼吸粗重,眼睛里泛着红血丝,"你以为你想听的都是真话?"
长衫男子一步跨来,罗盘横在两人之间。金光擦过我耳畔,惊得我后背撞上石壁。血纹突然暴起,山洞剧烈震动,地面裂开一道缝,涌出暗红色雾气。
"都别动!"长衫男子喝道,罗盘甩出三张符纸。金线织成网,将裂缝重新缝合。我感觉胸口被大石压着,喘不过气。凤凰令在怀里发烫,红光顺着指缝往上爬。
夜无瑕咬破指尖,在空中画出血符。符文贴在我额头上时,疼得我差点昏过去。雾气缩回地缝,山洞恢复平静,只剩下我们三人急促的呼吸。
"够了。"长衫男子收起罗盘,"你们要毁了这地方?"
夜无瑕收回匕首,背过身去。我抹了把脸,指尖全是汗。喉咙里泛着铁锈味,却听见父亲的声音:"去找...无相镜..."
"你说什么?"夜无瑕突然回头。
"我没说话。"
她和长衫男子对视一眼,神情古怪。山洞深处又传来一声闷响,这次像是从地底传来的回应。石壁上浮出一面模糊的镜子轮廓,映不出人影。
血纹不再躁动,反而轻轻震颤,像在指引方向。我伸手触碰镜形,却被夜无瑕抓住手腕。
"别碰!"她力道大得让我生疼。
长衫男子拦住她:"让她看。"
镜面突然泛起涟漪,我看见母亲跪在石碑前的画面。她手腕割开的血不是红的,是金的。玄衣人在暗处冷笑,说:"赤炎的魂,终究还是回来了。"
"无相镜..."母亲声音虚弱,"只有它能照见本源..."
画面碎裂时,我听见父亲的声音:"九歌,找到它。"
山洞剧烈摇晃,碎石不断落下。夜无瑕脸色煞白,长衫男子抬头看着顶部裂缝,喃喃道:"玄机子要来了。"
话音刚落,洞口传来脚步声。成心头站在阴影里,月光勾勒出他冷硬的轮廓。他扫视我们三人,最后目光停在我额头。
"你们吵醒了一个不该醒的东西。"
夜无瑕突然拔刀冲向他,却被他轻易格住。刀刃擦过他脖颈,留下一道血痕。他没还手,只是静静看着她。
"你知道多少?"她咬牙问道。
"比你少,比他多。"成心头抬手抹去脖颈鲜血,"但我知道玄机子已经出发,两个时辰内就能到这里。"
我扶着石壁站起来,血纹微微发烫。母亲的话还在耳边回响,无相镜三个字像钉子扎进脑子里。
"那就快点找到那面镜子。"我说。
夜无瑕想说什么,被长衫男子摇头制止。成心头走到镜形前,伸手触碰。镜面泛起波纹,映出他背后的一片虚空。
"跟我来。"他说,"我知道一个地方。"
我们跟着他走出山洞,夜风卷着血腥味扑面而来。我摸着额头,血纹安静地蛰伏,却像在等待什么。母亲的声音又响起:"记住,无相镜不会说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