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云刚从世界抽离,混沌里飘着的残魂就跟苍蝇似的往她跟前凑。
那魂一身宫装,袖口还沾着干涸的血迹,眼眶黑洞洞的,怨气裹得跟棉絮似的,一开口就带着哭腔:
“大人!救救我!我是明玉!我不该信顺嫔的鬼话,更不该被尔晴当枪使,我到死都没活明白,我就是个傻子!”
红云掏了掏耳朵,嫌她吵:“哭完没?再哭你这魂都要散了,老子可没时间陪你演苦情戏。”
残魂猛地收声,只剩肩膀还在抖:“我要他们付出代价!尔晴、顺嫔、还有那些看我笑话的人,我要他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我还要……我还要活一次,不做任何人的棋子!”
“早说啊。”
红云手指一弹,一道金光钉在残魂眉心,
“功德给我,老子替你活。顺便让你看看,什么叫把棋子反过来当刀子使。”
契约成立的瞬间,世界倒转。
红云睁眼时,鼻尖全是绣线的油墨味,耳边传来刺啦刺啦的抽气声。
锦绣正捏着她手里的针,故意往她指缝里扎:
“明玉,你绣的这凤凰尾巴,跟被猫抓了似的,也好意思呈给皇后娘娘?”
原主记忆里,明玉这时候会忍,会红着眼眶抢回绣绷。
但红云不会。
她顺手抄起桌角的热鸡汤,没泼,而是顺着锦绣的手腕往下浇。
滚烫的油花渗进浅粉色宫装,锦绣嗷的一声蹦起来,手腕红得跟熟虾似的。
红云还伸手摁住她的肩膀往下压,指甲几乎掐进肉里:“烫吗?”
锦绣疼得眼泪都出来了,嘴里还硬:“你敢对我动手?我要告诉管事嬷嬷!”
“告啊。”
红云松开手,拿起帕子慢悠悠擦了擦指尖,
“就说你故意刁难同僚,还想抢我手里的绣活,被热汤烫了也是活该。对了,”
她凑近锦绣耳边,声音轻得像蛇吐信,
“上次你偷拿长春宫的金线,藏在你床板底下,要不要我帮你‘找’出来?”
锦绣的脸瞬间白了。
她怎么知道?
这时候,门口传来脚步声。
魏璎珞端着药碗进来,看到这阵仗,眼神顿了顿,
没像记忆里那样冲上来帮明玉,反而靠在门框上笑:
“妹妹今日倒是锋芒毕露。”
红云抬眼,扫过魏璎珞手里药碗里飘着的金银花:
“姐姐不也一样?揣着明白装糊涂,比锦绣那点小聪明高级多了。”
她知道魏璎珞这时候在给皇后熬药,也知道魏璎珞早看锦绣不顺眼,
“不过姐姐还是少管闲事,免得溅一身血。”
魏璎珞挑了挑眉,没接话,转身走了。
她心里犯嘀咕:这明玉,好像跟昨天不一样了。
下午去给皇后请安,尔晴故意走在最后,拦住红云:
“明玉,听说你早上跟锦绣闹起来了?女孩子家要温婉,别跟魏璎珞学那些野路子。”
红云看着尔晴鬓边插着的珍珠钗。
那是皇后前几日赏的,原主羡慕了好久。
她突然伸手,指尖划过那钗子的珍珠:
“姐姐这钗子真好看,就是珍珠有点黄,不如我上次在御花园看到的,黏在皇上龙袍上的那朵东珠亮。”
尔晴的脸唰地变了。
那日她故意在御花园“偶遇”皇上,头发散了一缕,就是想让皇上注意到这钗子,没想到被红云戳穿。
“你胡说什么!”
尔晴伸手想推她,红云往旁边一躲,正好撞进赶来的皇后怀里。
“皇后娘娘!”
红云立马跪下,声音带着哭腔,
“尔晴姐姐说我不像大家闺秀,还推我,我知道我笨,可我没惹姐姐啊……”
皇后皱着眉,看了眼尔晴僵在半空的手,又看了眼红云通红的眼眶(其实是揉的),语气冷下来:
“尔晴,宫里规矩,你忘了?”
尔晴百口莫辩,只能跪下请罪。
红云趴在地上,嘴角偷偷勾了勾。
第一回合,胜。
傍晚回绣坊,红云刚坐下,就看到小太监来传旨:
“皇后娘娘赏明玉姑娘云锦一匹,另赐银钗一对。”
锦绣和其他宫女都看傻了。
尔晴站在人群后,眼神阴得能滴出水。
红云接了赏赐,故意冲尔晴晃了晃银钗:“姐姐,娘娘说这钗子配我,你觉得好看吗?”
尔晴没说话,转身就走。
红云知道,这梁子算是结下了。
但她没停,晚上偷偷摸去高贵妃的戏台子,往后台扔了张纸条。
上面写着“皇后欲查戏服逾制,慎之”。
她靠在墙角,看着远处宫殿的灯火亮得跟烧红的烙铁似的,笑得疯癫:“好戏,才刚开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