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见

我站在江家豪宅门前，手里拎着那个磨得发白的皮箱。

脚上这双洗得有点泛黄的帆布鞋在大理石台阶上显得格格不入。

这地方比我想象中还要夸张。

三层楼高的欧式建筑，门口那座喷泉比我们老家院子都大，水柱冲得老高，在阳光下闪着七彩光斑。

金灿灿的门牌被太阳照得反光，晃得我眯起眼。

"多余啊，咱们进去吧。"我妈轻轻推了我一把。

我没动弹，仰头看着楼上那扇落地窗。

二楼阳台栏杆上雕着不知道什么花纹，反正一看就知道特别贵。

我心里有点发虚，但脸上还得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司机从车上拎下两个行李箱，经过我身边时瞥了一眼我的帆布鞋。我听见佣人小声议论："这孩子穿得也太寒酸了......"

蝉鸣声突然停了，我的脚步在大理石台阶上格外清晰。刚走到门口，门就开了。

他站那儿。

江唤穿着一件白衬衫，单手撑着玄关廊柱，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那眼神像是在看一只误闯进来的流浪猫。

"你就是那个拖油瓶？"

我指甲掐进掌心。好家伙，连个过渡都没有，直接开炮。

“哥好。"我咧嘴一笑，露出最灿烂的笑容，"我叫林多余，以后还请多多关照。"

江唤冷笑一声："这种场面话，留着说给外人听吧。"

我妈赶紧上前打圆场："多余啊，要理解哥哥......"

"理解什么？"江唤打断她的话，"理解他凭空多出来一个弟弟？理解他要分走本该属于我的一切？"

我盯着他看。这人长得确实好看，皮肤白得发青，五官精致得像是画出来的。

可那张脸冷得跟冰似的，让人忍不住想砸个洞出来。

"我可没想过要分走什么。"我慢悠悠地说，"不过既然是你爸娶了我妈，那我这个弟弟当定了。"

江唤的眼神更冷了。

他往前走了一步，我闻到一股淡淡的雪松香，混着他身上自带的凉意，让人有点喘不过气来。

"你以为靠着林阿姨，就能在这儿站稳脚跟？"

他的声音轻得像片雪花，却带着刺骨的寒意，"江家不是你想来就来的地方。"

我咽了口唾沫。这人站近了看更吓人，那双眼睛像是能看穿人心。

但我还是笑着："哥说得对，不过既来之则安之嘛。"

我妈拉了拉我的衣袖，我感觉到她的手在微微发抖。

"多余......"

江唤突然笑了，那笑容比刚才更冷："挺会说话的嘛。不过别以为几句甜言蜜语就能讨好谁。"

说完他就转身往里走，白色衬衫在风里飘了一下。我盯着他的背影看，心里暗暗发誓：等着吧，你会跪着求我当哥哥。

"多余，你刚来这儿，还不了解情况......"我妈欲言又止。

我没说话，跟着她走进去。

玄关的水晶吊灯晃得我眼晕，地上铺着厚厚的波斯地毯，踩上去一点声音都没有。

"我去换身衣服。"我说完就往楼上走。

"多余......"

我停下脚步，回头看她。我妈站在玄关处，眉头皱着，手指不自觉地绞着衣角。

她还是老样子，见到我紧张的时候就会这样。

"妈，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我笑了笑，"但我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说完我就上楼了。二楼走廊很长，墙上挂着几幅油画，都是些我看不懂的风景。

我一间间找客房，最后在走廊尽头找到一间。

推开房门，屋里布置得很考究，但对我来说太大了。我放下行李箱，走到窗边。从这里能看到前院的喷泉，水柱还在往上冲，折射出七彩光芒。

我摸了摸口袋里的手机，犹豫要不要给我以前的朋友发条消息。但想想还是算了，现在最重要的是搞清楚这个家的情况。

门外传来脚步声，我假装整理行李。门把手转动了一下，是江唤。

"怎么，已经迫不及待要探查地形了？"他倚在门框上，语气里带着讽刺。

我转过身："哥说笑了，我只是觉得这房间有点大，有点不习惯。"

"不习惯就搬出去。"他说完就要关上门。

我站在原地，心跳有点莫名快。

楼下传来我妈和别人的谈话声，好像是江家的人来了。我收拾了下，准备下去见见这些人。

刚走到楼梯口，就听见江唤在下面说话："爸，我不觉得这是个好主意。"

"多余是你弟弟......"

"他不是我亲弟弟。"江唤打断他爸的话，"而且我看他不像表面上那么单纯。"

我站在楼梯拐角，听着他们的对话。江明远叹了口气："多余是个聪明孩子，我相信他会适应这里的。"

"那就让他试试看吧。"江唤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危险，"如果他真有本事，我倒要看看他能撑多久。"

我深吸一口气，然后走下楼。

客厅里坐着几个人，应该都是江家的人。我妈坐在沙发上，看到我下来赶紧招手。

"多余，来认识一下。"

我走过去，一一打招呼。这些人看我的眼神各不相同，有好奇的，有不屑的，也有带着探究的。

但我都微笑着应对。

江唤坐在角落的单人沙发上，冷冷地看着我。我朝他笑了笑，心想：这才刚开始呢。

聊了一会儿，大家陆续离开。只剩下我和我妈，还有江唤父子。

"多余啊。"江明远开口了，"我知道突然让你进入这个环境，可能会不适应。但希望你能好好表现......"

"爸。"江唤突然站起来，"我还有事，先走了。"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我握紧了拳头。高岭之花？我倒要看看根扎得多深。

我站在二楼走廊尽头的客房里，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窗框。

阳光透过彩色玻璃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像一幅会流动的画。

楼下传来交谈声，隐约能听见江唤的声音。

他好像在和谁说话，语气比刚才温和了些，但还是带着那种与生俱来的疏离感。

我转身打开行李箱，里面整整齐齐码着几件洗得发白的衣服。

最上面那件是高中校服，右袖口还缝着块歪歪扭扭的补丁——去年打球时划破的，我妈非要亲手给我缝。

突然，一阵铃声响起。是我的手机。

"多余！"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你到新家了没？"

我看了眼紧闭的房门："到了。"

"怎么样？豪门生活是不是特别爽？"

我笑了："挺有意思的。″

话还没说完，门外传来脚步声。

这次不是皮鞋，而是赤脚踩在地毯上的声音。我迅速挂断电话，装作若无其事地整理行李。

门被轻轻推开一道缝。是个约莫十岁的小女孩，扎着双马尾，眼睛亮晶晶的。她手里抱着一只布偶猫。

"你是多余哥哥吗？"小女孩探着脑袋问。

我点点头："你就是小雨？"

"爸爸让我来叫你下去。"她蹦蹦跳跳地进来，"我想看看你是不是真的像江唤哥哥说的那样......"

"什么样？"

"他说你会偷东西。"小女孩仰起头，"但我看你行李箱里的东西都好干净，不像会偷东西的人。"

我愣了一下。江唤居然这么说？

布偶猫忽然"喵"了一声，伸出爪子碰了碰我的校服。

小女孩惊喜地说："它好像喜欢你！"

我摸了摸猫的脑袋："它叫什么名字？"

"雪团。"小女孩眨眨眼，"是江唤哥哥养的。不过他总说雪团不听话......"

"多余！"楼下又传来我妈的声音，"快下来吧！"

小女孩拉起我的手："我带你走秘密通道，这样就能吓到江唤哥哥了！"

她拉着我穿过一条窄窄的走廊，推开一扇暗门。

我这才发现这是个通往客厅的旋转楼梯，从这里能看到整个大厅，而站在大厅里却完全察觉不到这个角度。

江唤正坐在沙发上，手里端着杯咖啡。

听到脚步声，他抬头看向楼梯口。

我和他对视的瞬间，他手一抖，咖啡洒在了白色桌布上。

"哥，"我慢悠悠地下楼，"你这是心疼雪团跟着我们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