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烈到化不开的血腥味和尸臭味，如同两只无形的大手，粗暴地扼住沈墨的喉咙，将他的意识从无尽的混沌中猛然拽回现实。
他还没来得及睁眼，一声凄厉而不甘的嘶吼便钻入耳膜。
“我不服！凭什么！我不要这‘口臭’的代价！我……”
话音未落，戛然而止。
“砰！”
一声沉闷如西瓜炸裂的闷响，温热黏腻的液体劈头盖脸地浇了沈墨一身。
他猛地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是一片弥漫的血雾。
血雾之中，一个与他长得一模一样的青年，身体正从内部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撕扯、撑爆，骨骼寸断，血肉横飞。那张扭曲到极致的脸上，残留着至死都无法理解的惊骇与愤怒。
死了？
就这么……爆了？
沈墨的大脑一片空白，前一秒，他还是那个在格子间里为了PPT和KPI熬夜的社畜，怎么下一秒就到了这么一个血腥的B级片现场？
“哼，蠢货。区区引气期最轻的‘口臭如尸’代价都不愿承担，还妄想修仙？真是死有余辜。”
“就是，没了张屠夫，还不吃带毛猪了？他不愿意，有的是人愿意。下一个，快点！”
周围传来几声麻木又带着幸灾乐祸的议论。
沈墨僵硬地转动脖子，这才看清自己身处的环境。
这是一处破败的院落，地上铺着青灰色的石板，缝隙里长满了暗绿色的苔藓。十几个和他一样穿着粗布麻衣、面黄肌瘦的青年，正排着队，脸上带着或恐惧、或期盼的复杂神情，看着前方一个身穿锦缎的中年管事。
就在这时，一股庞大的记忆洪流涌入沈墨的脑海，剧烈的刺痛让他险些再次昏厥。
玄沧界。
青冥宗。
杂役院。
道蚀代价。
……
消化完记忆，沈墨的脸色比地上的尸体还要难看。
他魂穿了。
穿到了一个叫玄沧界的修真世界，成了青冥宗杂役院里一个同名同姓的倒霉蛋。
而这个世界的修真，和他看过的那些小说完全不同。此界灵气被一种名为“诡道之力”的玩意儿污染了，修士想要引气入体，就必须向高高在上的天道“认领”一份代价，作为平衡。
代价越重，修炼越快。
刚刚那个爆体而亡的“前任”，就是因为在引气时，拒绝了天道分配给他的、最轻微的代价——“口臭如尸”，结果被狂暴的灵气撑爆了身体。
“这他妈哪里是修仙，这分明是签了魔鬼的卖身契！”沈-前社畜-墨在心里疯狂吐槽。
前世的老板也就是画画饼，让你996，这里的“天道老板”是真要命啊！完不成KPI，当场格式化！
“沈墨！”
一声冰冷的呵斥打断了他的思绪。
那个身穿锦缎的王管事，正用一种看垃圾般的眼神瞥着他，捏着鼻子，满脸嫌恶：“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把这堆烂肉给我处理了！然后去后院，把那面‘活墙’的残骸清理干净。要是天黑前弄不完，今晚就由你来喂墙！”
“喂墙？”
沈墨心头一颤，一段更加恐怖的记忆浮现在脑海。
杂役院的后院，有一面诡异的“活墙”。那墙体并非砖石，而是某种灰败的肉质构成，据说，是九千年前一位反抗天道收割的修士所化。平日里，这面墙只是偶尔蠕动，可一旦饿了，就会化作血肉怪物，吞噬靠近的活人。
前几天，活墙刚刚暴动过一次，吞了三个杂役，才被宗门派来的执事镇压下去，留下一地腥臭的残骸。
清理那玩意儿？还不如直接自杀来得痛快！
然而，看着王管事那不容置喙的眼神，以及周围杂役们投来的同情又带着一丝快意的目光，沈墨知道，他没得选。
在这个人命不如狗的杂役院，反抗的下场，只会比“前任”更惨。
他咬着牙，从地上爬起来，拖着两条发软的腿，在无数道目光的注视下，先是艰难地将“自己”的碎块收拾进一个破麻袋，然后一步步走向那散发着不祥气息的后院。
刚踏入后院，一股比血腥味更令人作呕的、混杂着腐肉和泥土的腥臭扑面而来。
眼前，那面传说中的“活墙”残骸，像一堆被随意丢弃的巨大内脏，铺满了小半个院子。灰败的肉块上，布满了暗紫色的血管状纹路，还在微微地、有节奏地起伏着，仿佛一颗巨大的心脏在搏动。
更让人头皮发麻的是，在那些肉块的表面，竟凝固着一张张扭曲痛苦的人脸！
那些人脸的眼睛紧闭，嘴巴却微微张开，仿佛在进行无声的哀嚎。
沈墨只看了一眼，就感觉胃里翻江倒C，双腿抖得像筛糠。
他一个在和平年代长大的社畜，连杀鸡都没见过，现在却要来处理这种超出人类理解范围的恐怖之物。
“冷静，沈墨，冷静……你已经不是在地球了，想活下去，就得适应……”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不去看不去想，拿起墙角的铁铲，哆哆嗦嗦地靠近那堆残骸。
冰冷的铁铲触碰到肉块的瞬间，一股阴冷、黏腻的触感顺着铲柄传来，仿佛摸到了一条巨大的冬眠毒蛇。
与此同时，一股无法言喻的阴冷力量，顺着铁铲钻入他的身体，让他四肢瞬间变得僵硬，脑子里嗡嗡作响，仿佛有无数人在他耳边低语、哭嚎。
是诡道之力！
沈墨心中警铃大作。
他强忍着精神上的侵蚀，用尽全身力气，铲起一小块残骸，猛地甩进旁边的深坑里。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他脚下最大的一块活墙残骸，剧烈地震动了一下。
墙体上，一张最为清晰、五官保存得也最完整的人脸，那紧闭的双眼，竟在这一刻，缓缓睁开了！
那是一双没有瞳孔、纯白色的眼睛，正直勾勾地盯着沈墨。
它的嘴巴无声地开合着，沈墨看不懂唇语，却从那口型中，清晰地读出了两个字。
“饿……”
“咕噜……咕噜噜……”
仿佛是收到了命令，整个后院的活墙残骸，都开始剧烈地蠕动、震颤起来！一块块碎肉仿佛拥有了生命，互相吸引、融合，地面上的人脸发出凄厉的尖啸，整面墙，竟有要重新聚合、彻底复苏的迹象！
死亡的阴影，如同冰冷的海水，瞬间将沈墨彻底淹没。
跑！
这是他脑海中唯一的念头。
可他的双腿，早已被那股阴冷的诡道之力冻僵，根本不听使唤。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些血肉汇聚成一只巨大的、布满嘴巴和眼睛的触手，朝着他当头砸下！
完了！
穿越第一天，就要以“被诡物吞噬”的方式达成“一章死”成就了吗？
就在这生死一线之际，沈墨在绝望中胡乱挥舞的手，忽然摸到了一块混在残骸与泥土中的、冰冷而坚硬的物体。
那东西约莫巴掌大小，触感光滑，像是一块面具。
根本来不及细想，求生的本能让他死死地抓住了这根“救命稻草”。
在他触碰到面具的瞬间，一股无法形容的冰凉感从掌心涌入，瞬间驱散了侵入体内的诡道之力。
紧接着，一个不带任何感情的冰冷机械音，直接在他脑海深处轰然炸响！
【检测到适配灵魂……】
【诡面圣物产生共鸣……】
【窃道系统，绑定成功！】
话音落下，一个只有沈墨自己能看到的、带着淡蓝色光晕的半透明面板，在他眼前骤然展开。
【宿主：沈墨】
【境界：无（凡人）】
【能力：窃道（可偷取修士代价、诡物规则）】
【当前可偷取目标：无】
金手指？
系统？！
沈墨的瞳孔猛地一缩，狂喜瞬间冲散了死亡的恐惧。
然而，还不等他高兴三秒，系统面板上，一行刺目的血色警告弹了出来。
【警告：诡物‘活墙’规则紊乱，即将完全苏醒，预计时间：一炷香！】
【请宿主尽快提升实力，或寻找并偷取其规则弱点，否则……死！】
一炷香！
沈墨的心，瞬间又沉到了谷底。
他看着那只越来越近、带着腥风的血肉触手，又看了看系统面板上那个刺眼的“死”字，一个社畜的终极难题摆在了他的面前——刚到手的新项目，还没来得及看说明书，就要面临deadline了！
“沈墨！你个废物还愣着干什么！那鬼东西要活过来了！”
远处，传来另一个杂役惊恐的尖叫。
紧接着，是王管事那夹杂着暴怒与一丝快意的声音。
“活了正好，省得我们动手埋他了。让他自己尝尝，当肥料是什么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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