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救我!”
凄厉的惨叫声刺破了杂役院昏暗的暮色,将所有人的心神都撕开了一道血口子。
那面原本只是渗出些许血丝的院墙,此刻已经彻底“活”了过来!
它不再是墙,而是一头不断蠕动、扩张的血肉巨物。灰败的墙皮下,虬结的筋膜与腥臭的血肉翻滚着,无数张痛苦扭曲的人脸在其中若隐隐现,发出无声的哀嚎。
一根粗壮的肉质触手闪电般射出,卷住一个跑得最慢的杂役,猛地向后一拽!
“不!”
那杂役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绝望的嘶吼,半个身子就被硬生生拖入了墙体。血肉墙壁如同有了生命的流沙,瞬间将其吞噬,只听见几声令人牙酸的骨骼碎裂声,墙面上便又多了一张惊恐到极致的新鲜面孔。
浓郁的血腥味和尸体腐烂的恶臭混合在一起,化作一只无形的大手,死死扼住了所有人的喉咙。
“跑!快跑啊!”
“王管事呢?王管事早就跑了!”
“完了,我们都要死在这里了!”
恐惧瞬间引爆,幸存的杂役们如同被捅了窝的蚂蚁,哭喊着四散奔逃。但杂役院就这么大,出口已经被扩张的活墙堵死了一半,这里俨然成了一个绝望的屠宰场。
沈墨瞳孔骤缩,一股凉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这就是玄沧界!一个前一秒还在为吃饱饭发愁,下一秒就可能被墙吃掉的恐怖世界!
就在他愣神的瞬间,一根腥臭的肉鞭携着恶风朝他面门抽来!
千钧一发之际,沈墨体内那丝引气期微薄的灵力自行运转,他几乎是本能地一个驴打滚,狼狈地躲开了这致命一击。
肉鞭重重抽在他刚才站立的地面,青石板应声碎裂,溅起一片烟尘。
“妈的,真要命!”
沈墨心有余悸,迅速爬起,后背紧贴着一根柱子,死死盯着那头正在享受猎杀的怪物。
逃是逃不掉了。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既然是系统绑定的地方,那系统一定有办法!
“系统,分析目标!”他在心中狂吼。
【滴!分析中……】
【诡物:活墙(幼体)】
【核心规则:吞噬血肉与恐惧。以生灵的血肉为食,以他们的恐惧为养料,吞噬越多,扩张越快。】
【弱点规则:怕痒。】
沈墨看到前两条,心沉到了谷底。这简直是为屠杀而生的规则,越怕,它越强。
可当他看到最后那条弱点规则时,整个人都僵住了。
怕……怕痒?
他使劲眨了眨眼,确定自己没看错。
这头能把人当辣条一样生吞的恐怖怪物,弱点居然是怕痒?
开什么国际玩笑!
这窃道系统,果然跟他本人一样,是个老六中的老六!
【痒点位于墙体中心偏左三尺,一块酷似人耳的凸起后方。持续刺激可导致其规则紊含,陷入短暂的僵直与崩溃。】
系统的提示还在继续,冰冷的机械音此刻在沈墨听来,却充满了难以言喻的荒诞感。
他抬头望去,只见那血肉墙壁的中央位置,果然有一块微微凸起的肉瘤,形状扭曲,可不就是一只泡发了的烂耳朵吗!
此时,活墙又卷走了一个杂役,墙面上的人脸齐齐发出满足的咀嚼声,场面惊悚到了极点。
没时间犹豫了!
沈墨一咬牙,冲着那群被吓得瑟瑟发抖、挤在角落里的杂役们声嘶力竭地大吼起来:“都别跑了!找家伙,找长杆子!去挠墙!”
声音在鬼哭狼嚎的院子里显得格外突兀。
所有幸存的杂役都停下了动作,齐刷刷地转过头,用一种看疯子、看傻子的眼神看着沈墨。
“沈墨你疯了?!”一个平时与他有些交情的杂役颤声喊道,“那他娘的是吃人的怪物,你让我们去给它挠痒痒?”
“想死别拉着我们垫背!”另一个人更是直接破口大骂,“你是不是被吓傻了!”
活墙似乎被这边的动静吸引,庞大的肉体开始缓缓转向,几根新的触手从墙面钻出,如同毒蛇般探向众人所在的角落。
绝望的气氛更加浓重。
一个面容清秀、身形单薄的女杂役被这恐怖的景象吓得双腿一软,直接瘫倒在地,脸上血色尽失。眼看一根触手就要卷到她的脚踝。
“蠢货!想活命就听我的!”
沈墨怒骂一声,也顾不得解释,一个箭步冲了过去。他没有去拉那个女杂役,因为来不及了。
他一把拽住她旁边的扫帚,在触手落下的前一刻,将那女杂役连人带扫帚一起向后拖了数尺。
腥臭的肉鞭几乎是擦着她的鼻尖砸在地上,碎石飞溅,在她白净的脸上划出一道细小的血痕。
女杂役惊魂未定,大口喘着粗气,胸口剧烈起伏。她抬起头,正好对上沈墨那双在昏暗中亮得惊人的眸子。
那双眼睛里没有恐惧,只有一种豁出去的疯狂和不容置疑的镇定。
“拿着!不想死就找东西,去挠那只‘耳朵’后面!”沈墨将扫帚塞进她怀里,几乎是贴着她的耳朵吼出了指令,温热的气息喷在她的耳廓,让她浑身一颤。
说完,沈墨不再管她,也不再管其他人的反应。
靠别人,不如靠自己!
他环视一周,目光锁定在墙角一把被遗弃的长柄草耙上。
就是它了!
沈墨猛地冲出,在活墙的数条触手间辗转腾挪。引气期的修为虽然微末,但身体的反应速度和力量都远超常人,让他得以在攻击的缝隙中险之又险地穿行。
抢到草耙的瞬间,他将体内全部灵力毫无保留地灌注其中!
嗡!
草耙的木柄上泛起一层微不可见的白光。
沈墨双臂肌肉贲张,用尽全身力气,将草耙狠狠地、精准地戳向系统标示出的那个“痒点”——那只恶心的人耳状肉瘤后方!
“给老子笑一个!”
“噗嗤!”
草耙的尖齿深深刺入血肉之中。
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那头吞噬了数人、狂暴嗜血的活墙,庞大的身躯猛地一僵!
所有的攻击动作戛然而止。
墙面上那一张张痛苦扭曲的人脸,表情在瞬间发生了奇妙的变化。痛苦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古怪的、扭曲的、仿佛爽到极致的表情。
“咕……噜噜……”
活墙的深处,竟然发出了类似打嗝,又像是被人挠到痒处后忍不住发出的那种舒服的哼哼声。
整个杂役院,陷入了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大脑彻底宕机。
前一秒还是索命的阎王,后一秒怎么就……就变成被撸爽了的猫了?
沈墨见状,心中大定,手上更是加了把劲,握着草耙柄,开始疯狂地来回抽动,旋转,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地伺候着那个痒点。
“咕噜……嗝……咕噜噜……”
活墙的反应更大了,庞大的肉体甚至开始有节奏地颤抖起来,墙面上的人脸表情越来越迷醉,甚至有几张脸的嘴角,流下了可疑的透明液体。
这恐怖中透着滑稽,滑稽中又带着一丝恶心的场景,彻底击碎了杂役们的三观。
“真……真的有用?”
终于,那个被沈墨救下的女杂役第一个反应过来。她看了一眼手中被塞的扫帚,又看了看正在“大发神威”的沈墨,一咬牙,也尖叫着冲了上去。
“我跟你拼了!”
她学着沈墨的样子,用扫帚柄使劲戳向那只“耳朵”附近。
有一个人带头,其他人也仿佛找到了主心骨。求生的欲望压倒了恐惧和荒诞感。
“上啊!挠死它!”
“我这有根烧火棍!”
“还有我!用扁担!”
一时间,幸存的十几个杂役仿佛打了鸡血,纷纷抄起手边一切长条状的工具——扫帚、树枝、扁担、甚至是拆下来的床腿,嗷嗷叫着冲了上去,对着活墙那一片区域就是一顿疯狂输出。
一场惊心动魄的生死搏杀,硬生生被沈墨导演成了一场荒诞至极的集体狂欢。
在众人的“围挠”之下,活墙的规则彻底崩溃了。
它发出最后一声满足而悠长的“嗝”,庞大的血肉之躯迅速石化、干瘪,墙面上的人脸在极致的“愉悦”中化为飞灰。最终,随着一阵噼里啪啦的剥落声,它又变回了那面平平无奇的、甚至比之前还要破败的院墙。
危机,解除了。
所有杂役都瘫坐在地,大口喘着粗气,劫后余生的庆幸让他们一时间说不出话来。他们看向沈墨的眼神,已经从看疯子,彻底变成了敬畏、崇拜和不可思议。
沈墨丢掉草耙,揉了揉发酸的手臂,正准备清清嗓子,编一个“此乃我老家祖传三代单传的独门驱诡秘方,传男不传女”之类的理由来蒙混过关。
就在这时,一个沉稳有力的脚步声从院外传来。
众人回头望去,只见一个身材魁梧如铁塔般的男人走了进来。他穿着青冥宗护院的服饰,但那身粗布衣衫根本掩盖不住他身上那股凝如实质的沉凝气息。
他无视了现场的狼藉和一地的尸体,那双锐利如鹰隼般的目光,穿过所有人,径直锁定在沈-墨身上。
赵铁山打量着这个看似普通的杂役,以及他脚边那把还沾着肉丝的草耙,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有力。
“你,跟我来一趟。”